谢云初收回眼神,咳嗽了两下,“那个,你脸上可是擦了黄粉?”
“嗯,是,我想着这样看起来比较像男子。”
“那你的脖子。。。”
“哎呀,”夕瑶不自觉摸上自己的脖子,纤细修长的手,一样的白皙,盖在脖子上,显得更白了。
“我忘了脖子了,”夕瑶有些懊恼,“哦,对,还有手上也没擦粉。”
谢云初也不说话,从座椅下面的抽屉里拿出一顶小小的黑色巾幅帽,一手递过来:“戴上这个,遮一下就不明显了。”
夕瑶忙接过,戴在头上,还特意调整了一下角度,压低了一些,能够把整个额头都遮住。
夜里,从金山寺下山的路上一路都没有什麽人影,格外安静。马车走在山道上,只听见马儿踩在地上的哒哒声以及柳四极偶尔发出的“驾”。马车里的两个人,从戴完帽子以後,就没再说话,气氛有点尴尬。
夕瑶硬着头皮打破僵局,“将军身上的伤口可好些了?”
“嗯。”
“上次淋雨回来,将军可有发热?”
“嗯。”
夕瑶有点不爽,你是蚊子啊,只会嗯。最後再问他一次,“船老大可是真的死在倚香楼?官府可有派人前去查看过?”
“嗯。”有人习惯性地还是发出了一个音节。一看坐在对面的夕瑶脸色已经有些不好,开口补充道:“昨日夜里,准确说应该是今天天刚亮,船夫的尸首被倚香楼做洒扫的婆子发现,然後报了官。衙门第一时间派了官差去调查。目前尸首已经收敛在义庄了,具体的死因还得等仵作检验。”
“嗯。”夕瑶听完,也学着他用鼻子回复,让某人也体会一下这种不爽。
没想到,周围太安静,她这声“嗯”也被赶车的柳四听了去,柳四一时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了声。而後仿佛是意识到了什麽,连忙假装咳嗽,想要掩饰过去。
夕瑶在马车里停着,心里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只脸上还努力绷着。
等车靠近倚香楼,光听已经知道此时的倚香楼已经是一番热闹景象。
果不其然,车子刚刚停下,已经有小厮迎了上来。等谢云初和夕瑶下车,小厮麻利地引着柳四去後面停车,给马匹吃草料。
夕瑶一擡头,果然,白天看到的华丽灯笼在此刻高高亮着。灯笼上勾画着粉色的牡丹花,白天暗着的时候不明显,这会儿熠熠生辉。招牌上的字更是在灯笼的呼应下闪烁着美丽的光芒。
“这是贝壳粉?”
“两位少爷好眼光,这是贝壳粉参在了上好的墨中,又添了增加黏性的材料,这才能有这样的效果。”穿着花枝招展的老鸨摇曳着走了出来。
老鸨久在江湖见多识广,眼前的两位,走在前面的这个,高大威猛,即便衣着低调,自有一副盖不住的气派。後面跟着的这个,虽说着了男装,但分明是个娇俏的小娘子。这估计是哪家的新婚小夫妻,图个新鲜,来见见世面的。但是又有什麽关系呢,人家来听个曲儿,喝个酒,一样给银子,都是生意。
“两位小公子是头一次来吧,我让人带你们先到处看看。再有一刻钟,咱们这里最出名的表演就要开始啦,两位记得别逛太久,以免错过好看的节目哦。”
说着,老鸨朝一旁招招手,边上立马走来了一个穿粉色衣裙的姑娘。
“流萤,你好好招呼着两位公子。”
跟着流萤姑娘在院子里逛了逛,两人对于这里的结构更加清楚了。整个倚香楼呈一个扇形,扇形的中心部分就是白天见到的小湖,她们叫心湖,最圆心就是那艘画舫。而边上扇面的部分,按照不同的需求和价格分为不一样的包房。
逛园子的途中,夕瑶压低了声音悄悄问:“你知道船老大是死在哪个位置的吗?”
谢云初也低声回复,“据他们说,是死在柴房里的。”
“你不信?”夕瑶略略挑眉,收到了一个“你信?”的表情回复。
见时间差不多了,流萤把他们领到湖边。此时已经完全入夜,天空仿佛一块巨大的黑色幕布,星星和月亮熠熠生辉,加上灯影一起,倒影在河中,上下交辉。湖边的小舟被装饰成了大朵莲花的式样,远远望去,仿佛多多莲花在湖中漂动。伴随着湖上画舫里传来的姑娘们的歌声笑声,更显梦幻,一时分不清是人间,还是王母娘娘的蟠桃寿宴。
“两位客官请小心上船。”穿着一身绿的船娘正笑盈盈地看着他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