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什麽事了?”
“禀小姐,镇海的来信。”
夕瑶拿着信,往主屋走去,迎面见着母亲从父亲的书房退出来。
“阿娘,爹爹在忙?”
“嗯,安济坊所有仓库的库存查清了,你爹爹正在对账呢。另外,那头吃空饷的情况太多了,大夫人手也不足,你爹爹准备从外头再招募一些,正在想细则呢。怎麽,你找你爹爹有事?”
夕瑶把信递上,“二叔府上送来的信。”
唐母拿过信,当着夕瑶的面就拆了,一共三张纸,一会儿看完。
“可是二婶要带着夕若妹妹来咱们家?”
“鬼丫头,这都被你猜到了。”唐母笑着说,眼里却闪过一丝忧虑。如今杭州官场正动荡,知府这一倒,他们原本等着琅琊王家的授意,然後好好整顿一下。可这个节骨眼儿上,二房要和通判府上议亲,虽也说不上哪里一定不对,可终究是多生了枝节。
“儿女大了,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遇到了合适的人家,总是好事情,”唐夫人在心里暗暗宽慰自己,“可能是最近事情多,自己心里疑神疑鬼的。”
唐母把信递给夕瑶,“你自己看看吧,你二婶说,夕若也差不多到了年纪,准备帮她在杭州城里采买些嫁妆。另外啊,镇海毕竟远,相看也不便,所以想着,回头让男方来咱们家拜访,正好让夕若自己也隔着屏风看一看。”
夕瑶接过信纸,不着急看,反而拉着母亲道,“娘,给我讲讲二叔家的情况吧。”
“哟,这是怎麽了,还第一次见你自己主动问呢。二叔二婶你小时候不是见过麽,只是後来咱们随着疾风军跑动,两家人见面就少了。”
“我这不是想着,二婶她们总得在咱们家住上一段日子吧,那人家有什麽偏好忌讳的,我也提前知道一下,心里有个数。更何况。。。。。。”夕瑶用眼睛的馀光偷偷打量了一下母亲的脸色,“我记得以前祖母在世的时候,咱们两家人并不算亲近呐。”
“嗨,那都是老黄历,多少年的事儿了。”唐母轻轻拍拍夕瑶的手,“走,今日庄子上送来了一只老母鸡,咱们娘俩下厨,给你爹爹做个菌子老母鸡汤喝。”
唐家上一辈的事儿,其实说简单也很简单。
唐老爷子的父母,一共生了两子一女。家中老大就是唐老爷子,自小拜了师,小小年纪就离开父母随师傅上山了,所以和家里人都不算太近亲,逢年过节才回家一趟,住不了几日就又走了。
老二是个闺女,据街坊们描述,这姑娘从小就是个唇红齿白的美人坯子,而且性格乖巧,让唐老太爷两口子宝贝得不得了。可偏就是这麽世事无常,孩子养到四岁出头,正是花骨朵儿一般的年纪,一个意外,没了。老太太哭得几次昏死过去,以致于连孩子出殡,家里人都没敢让她看最後一眼。
就在老太太因为夭折了姑娘,每日在家里哭得昏天黑地茶饭不思的时候,被大夫诊断出来有喜了。虽说这孩子其实是在姑娘夭折之前就怀上的,但是当时为了宽慰老太太,大夥儿都说,这是姑娘回来重新找你投胎了。说得多了,老太太自己也信了,身子竟一日一日好起来。
所以麽,很自然,这唐家的二儿子相比老大,获得了父母更多的关注和偏爱。
也很自然,这偏爱,会从儿子身上,复制到儿媳妇身上。
更不用说,当年虽说唐府和唐母算是青梅竹马,可这青梅竹马可是在唐老拜师的山上,而後他们的婚事也是师傅提起的,自然又引起了家中父母不满。只是那时候,唐老爷子已经学有所成,在杭州城里崭露头角,所以他的父母也算是敢怒不敢言,勉强应下了这门婚事。
再往後,唐母身子不好,只生下了夕瑶一个,而唐家二房可是一举生下了朝晞,朝旭,朝辉和夕若,三男一女。两个儿媳妇在婆母心中的地位自然天差地别。
“哎呀,都过去了,你祖母都过世了这麽多年了,”唐夫人心态倒是很好,她拿出一个竹编的小娄,坐在厨房门口的偏院里,和夕瑶两人一朵一朵地仔细挑拣菌子。
“横竖我们在你祖母跟前一共也没待上几年,後面的日子,全靠你叔父婶婶在祖母面前尽孝呢。”
“所以分家的时候,二房分的自然也多咯,”夕瑶小声嘀咕。
“我的小祖宗诶,这话在这里说说就算了,回头可莫要提起啊。你父亲总说,总是一家子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不能太计较了。”
“对了,此次来杭州,为何二叔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