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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第1页）

记忆

夜已深，窗户外可以看到远处的高楼大厦，雨夜之中霓虹灯光闪烁，小小的飞行器沿着路线巡查，阴郁的小雨顺着玻璃滑落。

躺在床上的杨茉郁动了一下，感觉周身忽冷忽热，却只能无力地陷入柔软的床中，淡淡的光亮笼罩着她：“妈妈。”

她在童年的记忆中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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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茉郁穿着整齐干净的小学校服，趴在车窗边发呆，看着一滴透亮的小水珠挤开另一滴小水珠，彻底占据了它的位置，而後又被更大的雨珠打碎，下雨了。

“杨凯！我爸说他现在在下一个路口等咱们，你赶紧停车啊！”年轻的姚小翠大声吼着一旁认真开车的杨凯，语气十分不满。

坐在後排发呆的杨茉郁听到声音，微微颤抖，她缩回位置上，抱着怀里的书包不知所措。

“你让你爸自己打车回去，没空不顺路，我们有事。”杨凯皱着眉头扫了一眼後座瘦小的杨茉郁，冷漠回应。

“我已经答应我爸要去接他了，你赶紧停车！”姚小翠看着外头的天气着急，“外头开始下雨了，你怎麽能扔我爸在那呢？”

“那你让我停车做什麽，不矛盾吗？”杨凯不耐烦地踩下刹车，车上的人都晃了晃，杨茉郁险些翻倒，多亏书包压住了她。

“你别忘了，我爸不知道你和前妻还有个女儿，待会我爸看到怎麽办？当初是你答应和我一起瞒着我爸的。”姚小翠向後排伸手，玫红色的指甲，直指杨茉郁的额头，险些戳到她的眼睛。

“爸爸。”杨茉郁有些紧张地看着杨凯，神色慌张，她不希望二人继续争吵。

“那你想怎麽样？来，你说说，”杨凯有些恼火地拍了一下方向盘，语气不满，“你爸不能淋雨回家，我女儿也不能淋雨，她才上小学，她妈今天没空，我总不能把她扔出去吧。”

车内气氛尴尬，空气一片寂静，副驾驶位的姚小翠瞪着杨凯，突然打开车门朝後排的杨茉郁走来。

“茉郁，待会姥爷要上车，你去後备箱乖乖坐着，那里不闷，等姥爷下车了，咱们就坐回前排好吗？”说着话，姚小翠急忙将杨茉郁抱起来，披上外套。

“姚小翠，坐後备箱就是你的办法？就不能说茉郁是亲戚家的孩子吗？”杨凯扭转身子看向後排，他眼尾淡淡的桃花纹随着惊讶一并被撑开。

“你们父女长这麽像，怎麽糊弄过关？後备箱通风，你放心吧。”姚小翠大声地对前排的杨凯吼，转而捏了捏杨茉郁的脸蛋，“茉郁乖，配合一下姚阿姨，晚点你妈妈来接你，你在後备箱睡一下。”

抱着书包的杨茉郁听到姚小翠的话，有些难过地回过头看杨凯，杨凯似乎有些不忍心，但脸色不显地小声说：“茉郁乖，你听阿姨的。”

说完话，杨凯连忙将头扭转回去，啓动雨刷。

姚小翠将杨茉郁抱进後备箱坐好，眼见四周没人，这才松了口气，後备箱的自动关闭键亮起，一股灰尘和皮革的味道隔绝了天空落下来的清凉雨水，杨茉郁的周围陷入一片黑暗。

随着车子发动又停靠，杨茉郁蜷缩在後备箱的角落里，小心翼翼地配合着他们。

一路上，车里反复回响着姚小翠放的复古音乐，无聊的杨茉郁伸着又瘦又短的手指，数着粉色书包上点缀的漂亮星星，一颗两颗三颗四颗……

直到车子完全停下，大家都下车了，杨茉郁这才悄悄地探出头，等待有人来找她，可她等来的只有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大家把她忘了吗？杨茉郁害怕地想着，忍不住轻轻敲了敲车窗，没有任何人回应。

杨茉郁在黑暗中抱紧自己的身子，如果这时候妈妈在，她就能回去了，她擡手看了看电话手表，停车场里没有信号，她害怕妈妈找不到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车门终于打开了，杨茉郁看着来人，没想到是姚小翠。

姚小翠端了一碗热乎乎的饭给杨茉郁，漂亮的小瓷碗里堆着蔬菜和肉片，她不好意思地笑着：“茉郁，姥爷突然说要来我们家吃饭，所以我没办法带你一块儿上楼，你就在车上吃好不好？”

“那我爸爸呢？”杨茉郁有些瑟缩地接过碗，小声问。

“你爸在陪姥爷喝酒，没办法下楼给你送饭，”姚小翠温柔地小声解释，“你赶紧吃点东西，待会儿你妈妈要来接你了。”

姚小翠笑眯眯地盯着杨茉郁把饭里的饭菜全吃干净，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让杨茉郁走到停车场出口等妈妈。

像是卸下了某种担子，杨茉郁踩着潮湿泥泞的地面，等待着妈妈的到来，终于，在她一声声的祈祷中，林姣匆匆赶来。

林姣穿着利落的职业装紧紧抱住杨茉郁，轻声：“对不起啊！茉郁，妈妈今天加班很忙，所以拜托你爸爸接你放学，你吃过东西了吗？”

杨茉郁擦了擦沾有米饭的嘴角，眼泪汪汪：“妈妈，我想喝你煮的汤。”

“我煮的汤不好喝，咱们去饭店吃饭好不好？”

“我就想喝你煮的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