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辔徐行地走出山庄,两名护卫苦着脸回头看了看慢慢关闭的山庄大门,心里十分烦闷,偶尔看向身后那辆豪奢马车的目光也有些不善。
“真他娘倒了霉。”
方才冲黄富贵问话的护卫往地上啐了一口,哼道,“这时候离开,晚上得在城里过夜了。娘的,本来今晚老子得了妃女垂怜赐福,这回算是坐蜡了。”
红莲妃女的姿色,虽比不过服侍教主护法的明妃娘娘,也远远好过一般青楼的花魁了。
自然的,所谓的妃女赐福也不乏香艳声色,着实令山庄内的教徒痴迷不已。
想来若非如此,也不可能让这么多江湖好手甘心为红莲教卖命。
一想到被妃女赐福的淫靡情景,护卫眼中淫光一闪即逝,却更觉郁闷,忍不住骂骂咧咧了好几句还觉不够,干脆抬手拔刀挥砍了几记,泄心中烦闷。
“谁说不是!”另一个护卫也是满脸不忿,他虽没有同袍这么幸运,能攀上妃女垂怜赐福,但也担心古护法往后给自己小鞋穿,那可就不是少一两次妃女赐福的事那么简单了。
看同伴恼怒的挥着腰刀,那护卫继续啐道:“直娘贼,那个胖子刚才故意不说古护法在车里,存心让咱俩栽跟头。”
听他这么一说,挥刀的护卫脸上闪过一丝戾气,先是收刀回鞘,然后压低声音说道:“你说得对,老子估计那死胖子就是给咱们下套的。腌臜胖子,总有一天老子要跟他算这笔账。”
同伴回头看了看默默跟随的马车和那个身形佝偻的老迈车夫,沉声说道:
“兄弟,那胖子不是普通人,他是圣教在安东城的头目。”
“娘嘞,难不成咱们这亏白吃了?”护卫忿忿不平地握紧刀柄。
同伴嘴角掀起一丝冷笑道:“不,咱们干脆把事做绝了。找个合适的机会把那车夫老头办了,再料理那个胖子,把他身上的油水榨干,咱们兄弟俩逍遥快活去。”
“你是说……”挥刀护卫眼中精光闪烁,一时间有些迟疑不定。
同伴压低声音,蛊惑道:“兄弟,咱们加入圣教不就图的钱财和女人,做了这胖子,不就都有了。咱们甚至可以算准日子回山庄,到时候谎称送他到了地方就离开,后面的事谁能找上咱们。”
挥刀护卫眯着眼睛,手指不住摩挲着佩刀刀柄上的纹路,一时没有回答。
这时候,两名护卫身后突然传来车夫苍老的声音:“两位好汉,我家主人乏了,想去前面的小店休息,顺便请两位好汉喝上一杯水酒,不知尊意如何?”
两名护卫闻言一愣,抬头看了看不远处,在驰道旁边果真有一处百姓搭建的简陋小店。
看到小店门口站着一个挥手招揽生意的小孩子,两名护卫相视一眼,心里有了计较。
“好啊!”挥刀护卫顺水推舟道,“那我兄弟二人就多谢黄老板了。”
心生歹意的两名护卫策马先行,领着马车来到小店前,看到这小店除了那个揽客小孩外就剩一个跟车夫同样老迈昏聩的老头时,两人嘴角不由得露出一丝冷笑。
两人翻身下马,把坐骑栓在门口残破的木桩上,冲着小孩子吆喝道:“那娃娃,烫壶酒,店里有甚吃食都来点。”
小孩还没答话,两名护卫身后就响起驾车马夫略带沙哑的声音:“是了,都来点,请两位好汉,都在老朽账上。”
两名护卫嘿嘿笑着点头,却忽然意识到不对劲,刚才还在马车上的老车夫怎么一下子到了自己身后?
心生警觉的二人刚要转身,就听到身后传来呼啸掌风,那声势迅疾如电,两人的手刚刚摸着腰间刀柄,后颈就被印了一掌,一股寒气破体而入,登时令他们失去知觉。
看着倒在地上的两名护卫,面目苍老但神色冷漠的高平淡淡说道:“小安子,去找两个身形一样的孩儿过来。”
“是,阿爹。”
乔装成寻常孩童的小安子乖巧点点头,立刻朝店后的小树林跑去。
高平这才抬眼看向那名慢吞吞迈腿走过店门朝自己躬身行礼的另一个老人,说道:“郭贤弟,这两个狗杂碎就归你了。”
“高大哥客气了,老朽受先皇和娘娘厚恩,死不敢忘。为娘娘和圣上分忧,是老朽的本分。”
同样看似老态龙钟的郭公公呵呵一笑,目光落在两名护卫身上,阴冷说道,“今天有幸能略尽绵薄之力,还是对亏高大哥提携了。”
“嗯,看身子骨是两个好手,不知道能在老朽手上走过几回?”
郭公公说起话来病恹恹的,但字里行间的寒意却让人头皮麻。
知晓此人乃是宫中用刑第一人的高平却不觉丝毫反感,反倒含笑点头,随即脸上笑意慢慢淡去,冷然道:“这两个东西刚刚冒犯了公主殿下和安夫人。贤弟看着办,把话掏出来即可,死活就不必管了。”
听到高平的第一句话,郭公公眼里闪过一丝寒意,脸上笑容也荡然无存,抿着干瘪嘴唇道:“老朽晓得了,高大哥先歇息。”
半炷香的时间后,小安子领着两个和方才那两名护卫相貌极似服装一致的人趋步走到默然端坐的高平跟前。
小安子躬身行礼道:“阿爹,两人全招了,已经处理干净。”
那两个乔装易容后的太监则是伏地叩拜道:“参见公公。”
“起来吧。”
高平淡淡一笑,朝三人摆摆手,接着说道,“都记清楚了?”
“是。”
两个太监低声说道,连声音语气都与那两名护卫如出一辙。
“嗯。你们回去后,先摸清山庄布局,再等合适时机与公主殿下和安夫人联系。然后就好好做你们的护卫,等咱家的消息。”
高平沉声说道,“记住,见机行事,决不能坏了公主殿下和安夫人的大事。”
“是。”
两个太监重重点头。
驰道旁乡野小店的事,自然不会有外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