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冷光灯下,医用酒精在金属台面上蒸腾出刺鼻的雾气。
赖诗瑶的指节抵着那张泛黄的照片,林晓雯晕开的睫毛膏黑痕在照片边缘洇出墨点。
“三年前你问我借实验服的那天。”在冷冻离心机的警报声中,赖诗瑶的指甲抠进文件袋的塑封膜,“你说去给住院的母亲送饭。”
林晓雯踉跄着扶住恒温箱,纸箱里散落的色谱图簌簌滑落。
展览馆的彩带碎屑粘在她的梢,在空调风中晃成细小的金箔。
“他派人往我家鱼摊泼汽油……”她突然撕开高领毛衣,锁骨下方蜿蜒着暗红色的烫伤疤痕,“我父亲的心脏支架手术……”
玻璃器皿折射出的光斑在两人之间颤动。
赖诗瑶摸到工作台下郝宇轩留下的牛皮纸袋,期货合约的油墨在她的指腹留下灼烧般的触感。
博览会通行证从纸袋中滑落,金属边缘割开她掌纹里凝固的玫瑰茶渍。
“明天决赛现场。”赖诗瑶把通行证拍在离心机操作屏上,电子计时器的红光爬上她紧绷的下颌线,“我要你站到媒体席第一排。”
国际会展中心的穹顶玻璃将正午的阳光滤成淡金色。
调香大师擦拭着单边眼镜,翡翠扳指在作品展示台上敲出清脆的声响。
他定制西装的前襟别着鸢尾花标本胸针——那正是三年前从赖诗瑶论文里剽窃的核心香调。
“让我们欣赏号选手的雪松麝香基液。”评委组长按下计时器,调香大师的香水瓶在射灯下流转出琥珀色的光晕。
观众席出赞叹声,贵宾席上的郝逸辰突然捂住口鼻——他腕间试香纸上残留的龙涎香正在生微妙的变化。
赖诗瑶解开实验服的第三颗纽扣,锁骨处的银链坠着微型ph试纸。
当调香大师的香雾漫过评委席时,试纸突然泛起诡异的靛蓝色。
“请检测广藿香提取液。”她举起密封袋里的血藤标本,标本根部粘着半片暗褐色的真菌孢子。
评委组的质谱仪出蜂鸣声。
大屏幕投射出违规原料的分子结构图,观众席的哗然声中混杂着郝宇轩低沉的冷笑——他正把玩着国际香料协会的监察员胸牌。
“原料产地三十年前就因核泄漏被封禁。”赖诗瑶把孢子培养皿推向镜头,培养基里蜷缩着半融化的翡翠扳指碎屑,“您助理在洗手间丢弃的乳胶手套……”液晶屏红光闪烁时,赖诗瑶的指尖已经按在雾化器启动键上。
评委席飘来的广藿香酸涩味突然凝滞,她解开实验服口袋暗扣,三支安剖瓶在掌心折射出冰棱似的光。
"中国艾草浸泡的荷木树脂。"她将第一支试管插入恒温装置,沸水浴腾起的热气里浮动着晒草药篓的干燥气息。
郝宇轩在观众席转着监察员胸牌的动作突然停顿——那是他今早悄悄塞进她工具箱的消毒棉签包装里的小纸条提示的萃取温度。
第二支香液注入离心管的瞬间,穹顶玻璃忽然落下一道虹光。
赖诗瑶转动分液漏斗的手腕微微颤,银杏叶提取物混着陈年普洱的茶垢在玻璃壁上画出螺旋纹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