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妙当即答道,一面说,一面引领众人往右边边堂走。
果然掀开一旁的帘子,堂屋右边有个不大的房间,只是空着,没有东西放,但对外有个木窗,窗户虽然不大,稍稍找个角度,就能清楚看到对面那宅子正门。
看完边堂,宋妙又带着往二进后院走。
后头院子挺大,二进一共四间屋子,左右各两间,其中一间是大厨房,除了灶台,其余所有东西,连锅都被搬空了。
另外三间乃是住人的,虽关着门,那窗纸早已破败,从空烂的洞看进去,里头连多余的家具都没有,只一间铺有薄薄被褥。
院中有一口井,还有一口大石磨,另有些做糯米饭、出摊用的器具,此外再无其余,连张椅子都没有。
原本种的花草早死的七七八八,宋妙来后,已经全数清理掉了,只有些命硬的薄荷、紫苏欢天喜地到处乱爬,各自雄踞一方。
明明是挺可怜一个院子,但宋妙打扫得仔细,看起来很是干净,又因那薄荷、紫苏,甚至还有了几分生机勃勃。
她带着人看了后院的门,另还有出去的道路。
辛奉一路走,一路看,看到最后,便道:“宋小娘子,我有个事情想跟你商量。”
他话还没说出口,宋妙便笑道:“辛巡检若是想要征用我这屋子,只管用就是,衙门当差,本就是为着我们百姓办事,因前日贼人夜闯,我一个人夜间都不敢安睡,眼下有了官爷守堂,再不会怕的。”
见她如此回复,辛奉更满意了。
他脑子里忍不住就生出一个念头。
——这宋家小娘子,当真是个妙人!
宋妙顿了顿,却是又道:“只有一桩事,我家中欠债良多,我每天是要去出摊卖早饭的,另还要去做些采买,不晓得有没有什么忌讳?”
虽说已是对这小娘子十分信任,到底正在当差,辛奉这几十年的老巡检自然不是白做的,并不敢轻忽,只怕其中会出纰漏。
他问道:“你去哪里出摊?”
“这两日打算去朱雀门巡铺后头的巷子,过几天,若是方便,我仍旧想回太学后头的食巷。”
辛奉算了算,只觉得抓个赌窝而已,其实用不了几天,便道:“我叫个人跟着你。”
又问:“今日就要去采买吗?”
“今天的食材已经买回来的,只我下午有事,要去一趟京都府衙。”
此事也没什么好瞒着的,宋妙直接就道:“有人拿了买卖文书上门,说我爹死前贱价卖了家中宅子,我想去查查契书存档。”
辛奉犹豫了一下。
今日来得仓促,他手下也没带几个人,街头是要盯着的,后巷也要熟手盯着,至于这韩砺,虽是新来,交谈一路,如何不晓得他是个有能耐,会干活的,自然不好支使他去做这些杂事。
看来看去,他免不得就转头去看秦纵。
秦纵一心要要出个大脸,如何肯做这样全无用处的事,忙道:“要不叫小左去?”
“小左正看着巷子口,不好走开。”辛奉皱了皱眉。
秦纵实在不肯,正要说话,却听一直跟在一旁的韩砺道:“我去吧。”
他见众人都看向自己,很自然地道:“我今日本来也要去府衙报到,若是宋摊主不嫌弃,就顺着跟你去那户档司看看。”
又问道:“原是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午后就出发。”宋妙道。
她看了看天色,道:“正好快是吃午饭的时候了,诸位既要在此处当差,我做几个菜作为招待,如何?”
辛奉两眼都见着宋家这样穷,如何敢应,忙道:“不必,不必!”
那秦纵更是道:“小娘子不必做了,你自己也不用做,我叫人去外头买一桌饭菜来——这几日你跟我们一道吃就好!”
宋妙笑道:“食材都买回来,正要吃个新鲜,其中有一味笋,已是剥好了,正要做笋酿,中午不吃,下午要长成竹子了。”
秦纵富贵出身,这两日已是吃够了苦,如何肯在饮食上再委屈自己。
他怕那辛奉被说动,忙道:“那小娘子今日自家吃,不必管我们。”
又急急转向辛巡检,道:“辛哥,今次是我请您过来,各位兄弟一应吃喝,都有我来请!一会就去酒楼子定上几桌,把一日三顿都包了。”
然而他话音才落,就见一旁那韩砺从腰间解下一个荷包,自里头取出一块银子,当着二人的面,竟是就这般堂而皇之地递了过去给那宋娘子。
“若是宋摊主方便,那便叨扰了,我来搭个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