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在儿子面前掉眼泪,江浸月猛地上前俯身,在儿子额上轻轻一吻,如同珍珠一般的眼泪掉落在白色碎花枕上,很快便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团晕开的痕迹。
关灯带上门,江浸月鼻尖泛红,晶莹的泪水无声地滚落下来,轻轻擦拭掉滚烫的泪珠,她深吸一口气回到房间,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从未记名的号码。
不多时陆明渊便回了家,往常一开门就迎上来的笑脸与儿子亲昵的扑闹都没有,屋内清冷的没有一丝烟火气。
以为江浸月还在闹脾气,陆明渊不禁紧锁眉头,有力的臂膀扯了扯紧绷的领带有些烦躁,古铜色的脖颈上多了丝红痕,让原本气质冷冽的男人多了分魅惑。
回了房间正要质问,却看到江浸月正盘坐在地上,她面前是立起来的画板,画上是漫天纷飞的大雪,他只是站在这里便感受到了寒意。
这时他似乎突然想起,大学时候的她学的是画画,似乎还被什么名师看中开画展,只是婚后他便没见过她再画过一笔。
这时的她沉浸在画中,根本没注意到他的存在,认真专注的她侧脸无比动人,无比的让人心动。
陆明渊想了想,还是先转身去衣帽间换了衣服,回来时江浸月已经收了画笔,静静站立着看向他,清冷如山间独自绽放的兰花。
“你……”
陆明渊开口后有些犹豫,两人结婚六年,生下两个儿子,可现在他才觉得自己对她的了解,似乎过于少了。
“坐下吧,我们谈谈。”
见他似有难言之隐,倒是江浸月率先开口,她坐在梳妆台前的椅子上,两人面对面坐着,虽日日生活在一起,可他们的心却从未近过。
“你想谈什么?”直觉不是什么好事,陆明渊微微皱眉。
“就是今早我说的,我们离婚的事。”
既然他不明白,那江浸月就解释给他听。
“离婚?江浸月,我从来不知道你这么会讲笑话。”
陆明渊心中一沉,可还是不敢相信这是江浸月能说出的话,深吸一口气平复下来后双目沉沉盯着她,“我就当没听到刚刚的话,江家与陆家关系匪浅,你知道你这么说的后果是什么吗?岳父岳母同意你这么做吗?”
“我从来就不是江家的人,这件事你比谁都清楚,不是吗?”
没想到江浸月竟然能自揭伤疤,陆明渊有些惊愕,明白离婚不是她说说而已的。
“你真要离婚?只是因为我没带你参加晚会?可那不是因为你要在家照顾孩子,你为什么就不能大度一些?我已经听你的辞退王姨了,你也不要得寸进尺!”
陆明渊说着便站起身如同盯着猎物一般紧紧盯着江浸月,这样的气势能让以前的江浸月心甘情愿的臣服,却不能让现在的她侧目半分。
“小瑾不是挺喜欢江莹莹的,让她看孩子怎么就不行,小鱼听话懂事也不会闹,或者带孩子一起去又能怎样。可你依旧选择了她,每次都选择了她,难道你要我一直忍气吞声到老了的时候吗?”
江浸月丝毫不惧,同样站起身直视着陆明渊。
因为爱,所以忍让,因为不爱,所以漠视。
“你别再闹了,这样对谁都没有好处,真要离婚,两个孩子你一个也带不走,你真舍得下他们?”
陆明渊实在不明白不过一晚上,怎么家里就翻天覆地,江浸月更是莫名其妙。
“陆氏集团是你的,我也争不走,我只要孩子。”
很明显江浸月不是心血来潮,而是深思熟虑,想到这个问题陆明渊便觉得更加不可思议了。
“陆氏你不要,孩子你怎么养?只靠你一个人?还是说,你准备回江家了。”
知道江家容不下她,陆明渊也不着急了,缓缓坐了下来,目光看向别处。
陆明渊明白这个道理,江浸月怎么会不明白,她在江家待了18年,上了大学才知道原来自己不过是被人处心积虑送到江家的假千金,真千金自然就是江莹莹了。
正是因为亏欠江莹莹太多,全家都围着她转,为了体面才对外宣称她是江家失散多年的女儿,可内里怎么样,他们阶层的无人不晓,那天过后,江浸月便活成了笑话。
“这你不用管,如果你非要争孩子的抚养权,那我们一人带一个,我只要小鱼,你可以随时来探望他。”
不是她放弃了陆瑾,而是陆瑾放弃了她,若不是有家教在,他恐怕早就喊江莹莹妈妈了,自己只不过是个会无微不至,一直管着他的坏妈妈儿子,不像莹莹阿姨,会给他买积木,会惯着他不限量吃糖。
“你忍心让两个儿子分开?”
陆明渊不明白她是怎么想的,这是双胞胎儿子,让他们生生分离,她竟也忍心。
“我当然不忍心,那你把两个孩子抚养权都给我。”
没了爱情蒙蔽双眼,江浸月十分冷静,斗嘴这事上陆明渊还真就吵不赢。
“你现在不够冷静,还是再好好想一想吧,我给你时间恢复,明天我让吴秘书重新找保姆过来,你自己看中哪个就留哪个吧。”
陆明渊只觉得嗓子有些干涩,说罢便直接穿着睡衣离开了,开车驶离别墅区才反应过来,只好住在酒店让吴秘书去他常订做的店里拿几身衣服过来。
空旷的别墅再次安静下来,江浸月能够清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她坐了回去低着头细细思索着。
她知道提出离婚会有巨大的阻力,可她实在忍受不了无爱的婚姻,那些无爱的话更是如同手术刀一般在她身上凌迟,她不想再折磨自己了。
整理好情绪好她便关了灯躺在宽大的双人床上,手指摸到的地方柔软又冰冷。
第二天一大早吴秘书便带着四五个保姆敲响了房门,两个孩子还在睡着,江浸月打开门放几人进来。
“夫人,这是来应聘的保姆,陆总说了您想留下哪个都可以,都留下也可以,都听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