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白循声看去。
只见一位中年男子背着灰布包袱,身着普通衣衫,体态偏瘦,快步走近夏白。
夏白驻足。
听出了来者身份,此人名为解敏,山东德州人士,与自己同场科考且号舍相邻,皆为北方人氏,因此关系稍近。
夏白点头回应:“解兄。”
解敏颔首,环顾四周后,眉宇间满是挥之不去的忧虑,轻声叹息道:“夏贤弟,此次科考,我辈北方恐怕难有佳绩。”
“这几年北方忙于战事,难以静心读书,我也刚询问过他人,大多成绩平平。”
“唉。”
“策问一题,终究因平日读书不多,无法提出新颖见解,过于守旧,怎能出类拔萃,在众多考生中脱颖而出。”
“夏贤弟,你是这届北方举子中最年轻的一位,仅两年半便接连通过童试、院试、乡试,且受到周王赞誉,不知你能否位列二甲?”
解敏目光炯炯地注视着夏白。
当今之势,南强北弱,迫使北方考生空前团结,然而学识确实逊色于南方,实属无奈。
如今众人只能将希望寄托于夏白身上,否则上万考生中,北方竟无一人跻身二甲,实在颜面尽失。
日后面对南方士子,更是难以抬头,会被压制得更加厉害。
此刻,他们心中积郁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儿。
夏白打量了解敏,又看向跟随其后的几人,眉心不禁微微一紧。
此次科举,北方格外重视。
但凡能到场的举子,不论是否公务缠身,均前来应试,只为争口气。当今天子出身淮西,辅臣多来自浙东,南方风头正盛。
北方则长期受制。
不论官职升迁、话语权、影响力,还是财政分配,均遭南方压制。北方诸省布政使均憋着一口气,欲借此次科举翻身。
以此证明北方并非如南方官员所言那般不堪,同时力争在朝廷获得更多的话语权。自朱元璋宣布恢复科举以来,这种明争暗斗便从未停歇。
北方对此事极为重视。
南方几大布政司亦不甘落后。
察觉到北方意图后,他们悄然布局,意欲彻底压制北方官员在朝廷中的权力争夺。
南方此次亦全力以赴。
南北双方合力成就了洪武十八年的科举盛事,会试考生多达两万人。
若按以往科举录取比例,两万多人竞逐百二十个进士及第名额,竞争之激烈可想而知。
会试尚未开考,南方便已掀起舆论热潮,童谣四起,“花练黄,黄练花”,皆称南方学子必占一甲。
夏白初至应天府时,目睹了解敏等人与南方学子争执。然而,随着前两场考试结束,北方学子顿时偃旗息鼓。
而南方学子气势愈发嚣张。
在前两场考试结束后,北方学子已不敢奢望有人能跻身一甲前三,只盼二甲中北方举人能多些。
然而,策问考结束后,就连这样的期望都变得微乎其微。
按照上一次科举录取情况,一甲三人,二甲十七人,要在两万名举人中脱颖而出,难度极大。
夏白微微一笑,向解敏投去一个安心的眼神,平静说道:“解兄,无需担忧,我对此次科举充满信心。”
“自开封赴京参加科举起,我的目标始终如一。”
“便是状元。”
“即便经过三场会试,我的决心从未动摇,反更坚定,此番科举,我夏白必定金榜题名。”
夏白目光笃定。
他清楚自己所言何意,他的目标就是状元,除了状元别无他选。若非状元,便无出路可言。
在此情形下,他对自己的状元之路充满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