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读书人,遭受这样的羞辱实在难以接受,于是忍不住出声辩驳道:“你们笑夏白狂妄自大。”
“而夏白却只会笑你们不懂政治!”
解敏此时豁出去了,与其一直做缩头乌龟,不如大胆一回。他打算把夏白告诉他的那些话,连同自己的一些心得,都当众说出来。
解敏冷哼一声道:“我朝曾经废止科举十年,这次重新开启,意义重大。据我所知,在参与科举的举人里,对本朝科举制度理解最透彻的非夏白莫属。”
“这就是他为何如此笃定自己能夺魁的原因。”
“你们嘲笑夏白是井底之蛙,却不知道在他眼里,我们才是真正无知的井底之蛙。”
“既不懂科举之道,也不通晓政事。”
“更无为官之心。”
话一出口,解敏胆子更大了,直视黄子澄等人,冷声说道:“夏白本不必出席今日的小宴,因为他早已看清了这场科举的本质。”
“唯有我们,还陶醉于参加科举的荣耀之中,沾沾自喜,殊不知科举不过是选拔过程中的一个环节罢了。”
“它绝非全部!”
“朝廷举办科举是为了挑选官员。”
“不是为了培养书生!”
“更不是所谓的文人雅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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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治!”
解敏说的这两个字,在众人心里久久回响。
花纶目光微微一变。
他认真打量着解敏,反复琢磨这两个字,内心涌起一种奇异的感觉。
不知为何。
他觉得夏白似乎真的看穿了科举的本质。
只是“政治”这个词过于宽泛,仅凭这些零星的话语,他还无法深入体会,只是默默记住了这两个字。
他对政治的认知有限。
更让他心头震撼的是解敏后面的话——“科举选的是官员,而非文人”。
什么是官员?
经朝廷考核任命的人才称为官员。
他们肩负治理天下的重任。
至于如何成为一名合格的官员,花纶之前从未仔细思考过,只想着考取功名、扬名立万,然后入朝供职,听候差遣。可当听到“政治”二字时,他突然有所领悟,仿佛对为官之道有了新的认识。
花纶环顾四周,见其他人一脸懵懂,毫无反应,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随后退后一步,保持沉默。
他已经意识到,夏白绝非常人。
或许未必真能摘得桂冠,但凭借他的悟性,若能潜心修炼,那进步的速度怕是不会慢。
然而,纵使夏白能言善辩,科举终究是以考试为中心,仅靠几句政治话术就想夺得状元,未免有些不切实际。
最终还是要看考试的结果!
对于自己的三次会试经历,花纶充满自信。
在人群之中,处在末尾的齐德(泰),目光紧紧锁定解敏,陷入深思。
他去年在应天府乡试中拔得头筹。
只是他性格低调,不愿张扬,声名虽不及黄子澄等人,但才华绝不逊色,否则也不会受邀参加今天的聚会。
他对夏白与黄子澄的赌约毫无兴趣,也从未涉足南北之争,但在听到解敏的话后,心中触动,也颇感认同。
当下的社会风气,实则颇为腐朽。
谁官职高谁就有理,谁权力大谁就风光,无论朝臣还是百姓,都弥漫着一股蛮横之气,地方上的读书人更是结党营私严重,全然缺乏为天下谋福祉的胸怀。
再看如今,正是缺少了政治性的考量!
齐德脸上露出一丝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