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二老爷。”管家将锦盒放在桌上,声音有些发颤,“县衙的王师爷……把这个送回来了。”
叶敬贤微微一顿,抬眼看向锦盒,又看向管家。
“哦?送回来了?”他语气平静,听不出喜怒。
“是。”管家不敢抬头,“王师爷还转达了徐大人的话……”
管家将王德发转述的话,原封不动地又说了一遍。
“……评的是德行善举,不是用银子买卖的名头。”
“……重修黄册,乃是国朝法度,奉旨而行,谁也阻拦不得。”
话音落下,正厅内陷入了一片死寂。
叶敬昌猛地站起身,脸色铁青:“哥!这姓徐的什么意思?给脸不要脸吗?!”
叶敬贤没有说话,只是盯着桌上那个原封不动退回来的锦盒,目光沉沉。
一百两银子,不多,但也不少。
送出去,是试探,是示好,是想买个心安。
退回来,却是结结实实的一记耳光!
他叶敬贤在永明县经营数十年,官场商场,迎来送往,何曾受过这等待遇?
叶敬昌依然愤愤:“这姓徐的自从来了永明县之后,就一直盯着钱家粮行,要说惹他,那也是钱家刘家,可他偏偏转过头来针对我们!我们叶家哪里得罪他了?”
“德行善举?”叶敬贤冷笑,声音低沉,“好一个德行善举!”
“国朝法度?”他又重复了一句,眼中寒光一闪,“好一个奉旨而行!”
“欺人太甚!”叶敬贤猛地一拍桌案,茶杯应声而碎。
满地的碎片和茶渍,如同他此刻支离破碎的心情。
脸上那温和儒雅的面具彻底碎裂,露出阴沉如水的脸色。
他死死盯着桌上那盒被退回的银子,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一百两。这不是钱的问题,这是赤裸裸的羞辱!是宣战!
他叶敬贤在永明县经营数十年,从未受过这等屈辱!
这徐巍,摆明了是冲着叶家来的!
先是借李长贵敲打,再是重修黄册断他财路,现在又退回银子,分明是告诉他:你叶家的钱,老子不稀罕,老子要的是你的命!
旁边的叶敬昌还在气愤地叫嚷着:“哥,这姓徐的就是个愣头青,不知天高地厚!咱们不能就这么算了!”
叶敬贤没有理会弟弟的叫嚣。他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愤怒无用。
这个徐巍,行事诡谲,不按常理出牌,绝非易与之辈。
他不是愣头青,他是扮猪吃老虎!他要的不是一时的钱财,他要的是……整盘吃下叶家!
这个念头让叶敬贤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
他缓缓坐回椅子上,指尖轻轻敲击着扶手,发出有节奏的轻响。眼中再无怒火,只剩下冰冷的算计。
硬碰硬?不,不能轻易被他牵着鼻子走。
他要反击,要让这个年轻的县令知道,永明县的水,不是他能轻易趟浑的!
他看向叶敬昌,声音冰冷而坚定:“去!把县里几家大户的主事人,都给我请来。”
“就说,我叶敬贤,有要事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