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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永明风云榜（第1页）

永明县是大业的一个下县，又被称为“桑茶小邑”，桑蚕养殖和山地茶粮是全县的主要经济来源，全县人口一万五千多，民户大多耕梯田，分水田和旱地。

县城“十字街”是商业中心，前日里徐巍去的那个“钱家粮行”就在此处，“十字街”分早晚两市。每逢二、七还有市集，设桑市、茶市、山货市。

整个县衙目前仅有九品县令一人，主簿（师爷）一人，衙役若干，本该还有个县丞之位，但至今仍是空悬。

然而，县里的黄册已是十三年前修葺的了，按照大业律例，黄册最多每十年修葺一次，这永明县居然十三年未曾重修，实在令人费解。

县里有几家士绅和行会首领，他们在永明县经营了数代，部分家族之间都有联姻，关系错综复杂，权利极大——就是大家口中的“永明四大堂”。

短短两日，徐巍已和其中两堂——堰上堂刘氏、万松堂叶氏有了交锋，虽只是分支，却也看得出他们平日里的做派，根本不把永明百姓当人看。

徐巍又翻看了一些杂记，隐约看到一些关于“沙田户”、“山寮户”的记载，这些垦荒之人，多半没有正式户籍，也不在鱼鳞图册（土地登记册）上。

徐巍心中一动，联想到王德发之前提过的叶家“万松号”放贷业务，看来，这黄册久未重修，并非仅仅是懒政，背后只怕牵扯着巨大的利益链条，而叶家，很可能就是最大的受益者。

剩下两堂，除了“五柳堂”沈氏以外，还有一个“竹雨堂”林氏，但县志里关于他们记载甚少，只道他家祖传“竹丝灯”核心工艺，不仅在永明县，在周边州县也是赫赫有名。

这“四大堂”在永明盘踞数代，还有一些中小地主依附于他们，为此，永明的百姓受尽欺压。

幸好，前任县令是一个清廉的好官，用自己的实际行动与当地士绅势力对抗了一阵，虽然最终败下阵来，但也从不同程度了上给了他们一些震慑。

至于原主这个废柴，空有一身抱负想要施展，都还有没有斗到和这“四大堂”正面交锋的地步，被区区诬陷就逼得“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徐巍苦笑着摇了摇头。

如何既完成系统的贪赃指标，又能瓦解这些人的“联盟”，拯救永明百姓与水火呢？

徐巍陷入了沉思。

天刚蒙蒙亮，徐巍便唤来了王德发。

“王师爷，本官思虑再三，永明县虽小，却也藏龙卧虎，人杰地灵。”徐巍故作深沉地开口，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王德发困得想打哈欠，不知道这位小老爷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只得附和着说：“大人所言极是，不知大人有何高见？”

“本官决定，在县内推行一项盛事——‘永明风云榜’！”徐巍语出惊人。

“啊？什么榜？”

王德发一愣，根本听不明白。

“就是评选出我永明县的各种‘最’，以彰显我县风采，激励人心！”

王德发听得云里雾里：“永明之……最？”

“不错，”徐巍微微一笑，解释道，“比如，评选‘永明第一富绅’，让大家知道谁是我县的财力支柱；评选‘永明第一孝子’，弘扬孝道；评选‘第一和睦家庭’，倡导家风；再评选个‘永明最佳商铺’，鼓励诚信经营……”

王德发有点明白了：“大人的意思是……用这个榜单来……”

徐巍神秘一笑：“你想啊，谁不想上榜？谁不想在县里扬名立万？这可是光宗耀祖的好机会！咱们可以设立一个‘风云榜评审委员会’，由本官亲自担任会长，你当副会长，以‘赞助费’的形式开放合作。”

王德发越听眼睛越亮，脸上的谄媚笑容也愈发灿烂。

他哪里还不明白！

这哪里是评选什么“之最”，分明是县令大人想出来的一个绝妙的敛财高招啊！

那些士绅富户，哪个不爱面子？哪个不想在榜上留名？

特别是那“第一富绅”榜，简直就是明晃晃地告诉那些人：想上榜吗？想扬名吗？拿钱来！

县令大人管这个叫什么费来着？哦，“赞助费”！

这位大人简直是生财有道的天才啊！这不就是把人的虚荣心拿捏得死死的，然后换成白花花的银子吗？

“大人英明！大人英明啊！这法子太妙了！那些富户、乡绅，特别是那‘永明四大堂’，哪个不好个面子？为了争这个榜位，肯定抢破头啊！而且，评上‘善人’、‘孝子’的，还能得个好名声，他们更乐意了！”

王德发激动地一拍大腿，看向徐巍的眼神充满了敬佩，甚至带上了几分狂热。

这位新县令，手段果然非同凡响！

“嗯，”徐巍满意地点点头，继续说道，“此事就交由王师爷你去具体操办。先放出风声去，就说这‘永明风云录’将会被写入县志，这些‘永明之最’也将载入史册，流芳百世。”

“是是是！小的明白！保证办得妥妥帖帖！”

王德发摩拳擦掌，已经开始盘算着如何从他们身上榨油了。

“还有，”徐巍补充道，“既然是风云榜，自然要广而告之。你在十字街最显眼的位置，设立一个巨大的告示牌，找人将几个榜单都写出来，用红绸覆盖，吊足大家胃口，待评选结果出来后，再隆重揭晓。”

“除此之外，再找一些孩童，编纂有关于‘永明风云榜’的童谣，在街头巷尾传唱，达到人尽皆知的目的。”

“另外，榜单旁边，可以预留一些位置。”徐巍话锋一转，眼中精光一闪，“就说……为了彰显我县商业繁荣，允许商家在榜旁展示自家招牌或商品信息，当然，这位置嘛……自然是价高者得。”

王德发嘴越长越大，慢慢变成了“O”形。

他再次被徐巍的“奇思妙想”震惊了！感觉自己以前那些捞钱的手段，跟这位大人比起来，简直是小儿科！

县令大人真是个天才！连这种生财之道都能想出来！

“大人放心！小的这就去办！保证让那些商户抢破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