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许多事,”顺妃恭敬又温和,“我也有那么多年没有回去泰兴坊了,很是怀念。
巍儿虽说接了那宅子,但我们母子没有一道逛过,没有仔细说说里头发生过的事。
我也是越说越怀念,想起以前闺中时光,想起祖父祖母还健在的时候。”
这个答案,完全出乎了永庆帝的意料。
顺妃深吸了一口气,抬眸深深望着他,道:“我知道巍儿做错了,我现在来见您,不是为了给他求情,是想请您再……
不管您如何处置巍儿,我之后想来是很难有再见他的机会,也没有多少面圣的机会了。
昨日走在旧宅之中,早年记忆泛上心头,我想起了很多闺中与您往来的事。
您当年也没有好好看过那宅子园子吧?
我能请您再陪我一起去一回吗?”
顺妃说到最后,声音里有克制哭腔的喑哑。
仪态依旧端正,但满满都是祈求之意。
永庆帝起身,走到她身边,手按在顺妃的肩膀上,声音温柔,说出来的话却是冰的:“你想让朕见巍儿?”
顺妃摇了摇头:“我不为了他求情,您不想见到他,就让郡王爷把他关去镇抚司也行,关去八皇子府也行。”
永庆帝呵地笑了声,看向海公公,交代道:“海宏,听见了吗?让临毓给巍儿搬个地方,朕和顺妃回泰兴坊看看。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儿夜里吧。”
事情定下来了,但永庆帝并不信顺妃的话。
夜幕降临时,马车抵达了何家宅子。
永庆帝没有立刻下车,他靠着车厢,沉沉看着顺妃,道:“你是个念旧情的,但你想用旧情来换朕放巍儿一马,这不聪明。”
“朕答应你来,就是想告诉你,时过境迁,都是老头老太了,就别弄得和十五六岁时一样。”
“就算我再回来这儿,看到的想到的,也定然与当初不同。”
“你得记住,多少爱慕、多少年少情谊,都不是巍儿现在谋害他兄弟的能耐!”
顺妃的脸色惨白一片。
诚然早就看穿了这些,但由永庆帝亲口一字一字说出来,还是会让她连呼吸都发紧。
半晌,顺妃才回了一句“我记住了。”
最后一次了。
这种教训,她希望能记到下辈子,生生世世都不忘。
两人各怀心思,逛园子逛得自然也没有多少意思,只有一搭没一搭说些不着边际的陈年旧事。
陈旧到,连顺妃这样心性的人,都要暗暗嘀咕一声“晦气”。
晦气上头,便顾不上周旋,顺妃干脆直奔中心——自己从前的闺房。
“巍儿接手后,我这儿保留了原样,他没有动过。”
“隔几日有丫鬟来打扫一番,您看,也不脏的。”
永庆帝进了屋子,却只站在落地罩下,并不跟着顺妃往内室走。
“谁都不晓得,这床头有一个暗匣,打开后还有一道锁,”顺妃的声音从里头传出来,“锁一直是我收着。”
暗匣、锁?
这到底还是引起了永庆帝的好奇心。
他走进去,就看到顺妃坐在床上,真的从床头启出来个匣子。
多年不曾打开、又没有润油的锁不怎么灵了,顺妃试了几下才打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枚簪子。
顺妃看都不看,拿出来放到一旁,然后又取出下面的东西。
层层红布包着的是几封信。
顺妃双手捧到永庆帝面前:“您要看看吗?”
永庆帝挑了挑眉。
是了,他以前好像是给顺妃写过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