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顾不得许多,倏然转过头,惊慌失措地骤然站起身:“燕纾——”
下一秒,他瞳孔紧缩。
桌案上的茶壶不知何时被扒拉到地上,周围一片狼狈的瓷片碎屑。
燕纾坐在一地狼藉中央,喘息着拿出一片白瓷片,正正抵在自己喉咙间。
樾为之的动作蓦然一僵。
“回去,樾为之。”面前的人低低开口。
樾为之只感觉心跳如鼓:“你疯了燕纾,把瓷片给我……”
他下意识上前,却看面前的人仿佛力有不逮般,指尖颤了颤,瓷片立刻在苍白的脖颈间划出一道血痕。
樾为之的脚步瞬间一。
“我说了……现在,离开这里。”
燕纾身子晃了晃,终于撑不住单手撑在地上,却依旧仰起头,脸上浮现出一抹轻微的笑意。
“你若……现在还不走,故意被他们发现……”
“我现在就死在你面前。”
樾为之瞳孔骤然紧缩,看着随着话音刚落,燕纾手中的白瓷片又深入了几分,终于忍不住骤然开口。
“好,我走!”
燕纾动作一停,眼眸控制不住涣散了一瞬,又瞬间凝神,有些虚弱地扯出一抹笑意。
“我就知道……为之对我最好了。”
对面一袭红衣的人压根不想理他,死死瞪着面前笑意盈盈的人,终于忍不住开口:“你知道我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去死的,燕宿泱。”
“我当然……知道。”燕纾轻咳一声,手指尖一点点掐入掌心,努力维持着最后一点清明。
“我也不想死,但既已然如此,比起……活的长久。”
跪坐在光影间的人抬起头,轻轻开口:“我更想……死得其所。”
房间内一片寂静,紧接着药瓶“骨碌碌”滚动的声音忽然从面前传来。
燕纾有些恍惚地垂下眼,看着一枚巴掌大的小白瓷瓶轻轻撞在他膝盖前。
“若是撑不住了……可将它服下。”
·
屋内的窗沿发出轻微一声闷响,同一刻,愿曦阁的大门被人倏然慌张推开。
燕纾身子一晃,紧绷的神经骤然一松。
他眼前一黑,抵在脖颈间的手指无力一松,白瓷片“啪嗒”一声落在地上碎成了好几瓣,紧接着整个人重重向前倒去。
背着硕大药箱刚匆匆进门的姜衍眼眸骤然紧缩。
他瞬息冲上前,却已经来不及,眼看着燕纾就要直接落在一地碎片间,下一秒却看一个小小的身影飞扑过去,瞬息将手臂垫在燕纾身下,好险不险将人手忙脚乱地接住。
姜衍顾不得许多,赶忙上前一步将燕纾抱到床上,又转身去拉地上那人,却看危阑已一骨碌爬起身。
“没事,我没事……”
危阑胡乱摇摇头,有些着急地探头往床上看着:“燕公子他没事吧——”
姜衍目光落在他特意背在身后的手上,眼眸间闪过一丝复杂。
“没事……方才多谢你。”
他摇了摇头,到底重新转回目光,坐在床旁伸手搭上他的脉。
危阑无声地舒了一口气。
他此时才注意到屋内到处都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地上还有着一滩滩暗沉的淤血。
危阑下意识打了个寒颤,目光重新落到燕纾苍白的脸色上,不自觉一点点浮现出一抹担忧。
身后一阵匆忙的脚步声再度传来,谢镜泊难掩焦急的神情蓦然出现在门口。
“姜师兄。”
谢镜泊目光从满地的血泊间掠过,眉心更沉了几分,快步走到床边,低声开口:“大师兄他……”
“他脉象……平稳下来了。”姜衍径直打断他的话。
他抬起头,神情间的凝重却没有半分减弱。
谢镜泊也微微一愣,下意识蹙眉:“平稳了?你是说如今已经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