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空去了郝家沟金茶油公司,当然是趁着李萱诗在的时候,顺道去王诗芸那里刷了一波存在感,表示将其卷入我和郝江化不合中的歉意。
满口的虚言,和言不由衷,王诗芸浅浅一笑,即便是落寞,她依然是精明的人。
“你是故意的”王诗芸道,“你是存心刺激郝江化?”
“一半一半”我不予否认,“刺激到他是我能预料到的,但不是我主要的目的,我没那么无聊。”
“但是有机会恶心他,你还是不会放过”王诗芸道。
“反过来,他也会这样,比如白颖、比如你、又比如她……你不能否认,在他的性趣味里,有相当一部分因素是为了恶心我”我冷冷澹澹,“他以羞辱我为乐趣,相比他过去用在你们身上的手段,我顶多只是开个小玩笑,不过分吧?”
“不过分”饶是王诗芸也不得不承认,郝江化确实喜欢玩女人,但他更喜欢玩左京的女人,或者是和左京有关的女人,这种羞辱特定人而自我满足,郝江化也不算太遮掩。
“不说他了,还疼么?”我提了一句。
“敷了鸡蛋好很多”王诗芸道,“得了一串项链,挨一巴掌,我也不是很吃亏。”
我浅浅一笑,将慰问品放在她面前,我当然不是用手来的:“特意买的护面霜还有遮瑕膏,你王大主任,可是茶油公司的门面担当,形象很重要。”
“谢谢!”王诗芸没有推诿。
或许因为郝江化这一巴掌,我和她的关系似乎反而又进了一步。
出来的时候,我遇到了一个老熟人,说是老熟人,其实也谈不上深交。
“左京哥”看到我,她自然不能当没看到。
“你是……”我故意做出狐疑的神色,“我们认识么?”
她的脸色僵住,却不知该怎么回答,看得出这个有些内向腼腆的女孩,正处于一种尴尬的氛围。
“开玩笑的,我怎么会不认识”我忽而又笑道,“你是郝奉化的小女儿郝燕吧?”
“左京哥,你还记得我?”郝燕扑闪着眼睛,有些诧异。
“很久没见,但我还是一眼认出你了”我打量郝燕一番,明亮的大眼睛,扎着尾辫,一身青碎花的小套件,女大十八变,和当年在郝家沟婚礼见到的土气丫头不同,现在的郝燕倒也婷婷玉立。
其实只是五官端正,但显得匀称,身材育也算将就,郝家人那些丑陋的基因,她彷佛半点没沾上。
郝家人说来也是奇葩,从郝老太爷,到郝奉化、郝江化,再到后面几个小辈,全都是丑出翔来,也就郝萱和郝思凡继承李萱诗的美貌基因,算是改良的产物,而郝燕大概是郝家的异类,虽然不能太较真,但也勉强够得上美女的及格线,如果再刻意化妆的话,效果应该会更好。
“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我随口一问。
李萱诗一直不让郝家人进她公司做事,哪怕郝燕人好,这口子一样不能开。
“我三哥……就是郝杰,你还有印象吧”郝燕解释道,“他最近处了一个女朋友,是在长沙开花店的,她想着在龙山找个地方再开个分店,我三哥很上心,就想着让我来找二婶。”
“我明白了,八成是人家姑娘有心再搞个分店,可能也就这么一说,郝杰怂恿她在龙山开店。一来是因为开在衡阳县,更容易把关系给定下来,毕竟离家也近。这二来也是因为郝家如今也是有能耐了,在衡阳县也能照拂一二。”
“郝杰这小子,脑子倒是挺活的,明明是动笔杆的文青,倒也挺会算账的”我不由轻笑道,“在龙山,店面好解决,花销也小,说不定借着郝江化的关系,以后还能在衡阳市再增开分店,那他应该找郝江化才对,怎么让你来这里?”
“三哥的想法是先问问二婶的意思,而且二叔在政府上班,不一定能见到,就算见到也不一定好说话”郝燕继续说,“我们一家只有我和二婶亲些,能说些话,所以我来问一下。”这倒也也是,郝奉化一家确实不太讨李萱诗的喜欢,郝虎和郝龙都不是善茬,郝杰委实是个文青,但他曾经暗恋白颖,尤其写那些文绉绉的情诗表白,在几个女人里因为笑谈,而郝江化及郝小天,却是大为不满。
在他们心中,白颖大概是除李外最看重的女人,能容忍郝杰?
至于李萱诗,则不想白颖再被其他人盯上,郝家再有风波就不好了,自然也不会有好脸色。
“我记得你不是在外面打工吗?”我又问了一句。
“已经辞了,我爹身体不好,还是在家近些好”她这样回答。
“这样啊,正好我的公司新开业,还需要招个办公室助理,你有没有兴趣?”我抛出橄榄枝。
“办公室助理?我可以吗?”郝燕一时犹豫,她是辍学打工,太复杂的工作她处理不了。
“只是个叫法而已,平时也就跑跑腿,打印文件、整理档桉之类的”我解释道,“你可以考虑一下,待遇虽然不算高,但还是比较轻松。”
“那我能不能每天看到你?”郝燕连忙接着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每天的话,很难,我也不是经常去”我微笑回应。
郝燕想了想,还是同意了,看了我一眼,然后小跑着离开,瞧着那轻快的步伐,哼着小调,她的那些小心思,不必太在意。
一辆黑色大奔驶来,那呼啸而至,没有停止的意思,而是径直朝我冲来,直到快到我身前才勐打方向盘,在一声尖锐的摩擦声,轿车终于停了下来。
门口的保安立刻跑过来,郝燕脸色都吓傻了,甚至连办公楼也惊动了,实在是这勐打方向盘,一个漂移摆尾的极刹车,轮胎摩擦地面出巨响划破了茶油公司往昔的宁静。
这时候,有人从车上下来,手提着鳄鱼皮公事包,整个人人正冷眼横目,一个女人也从车上下来,她正是岑筱薇。
岑筱薇紧张地看着我,却没有走上前,她没有忘记我的教诲,还不到时候。
尤其在郝江化在场的时候,她更不能到我面前。
而此时,我关注的重点,也不是岑筱薇,而是面前这个手拿公事包的老男人:郝江化!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但我现在却出奇的平静。
这种平静连我也觉得不可思议,但我确实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平静地审视这个男人。
一年末见,似乎没什么大改变,只是戾气有些更重,当然还有那改不掉的土气。
到底是农民出身,穿龙袍也不像太子,都已经是副县长,拿包的气度却还不如个村长,还有那一口烂黄牙,真不知道是怎么接人待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