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听说刚才还好好地躺在自己面前的嫂子沈初晴突然没气了,姜盈画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先是一愣,随即将襁褓丢进应咨的怀里,在应咨手忙脚乱去接的时候,姜盈画已经提起裙摆冲进去了。
应咨想也不想,也跟着跑了进去。
迎面便被浓郁的血腥味冲了满脸,应咨下意识放慢脚步,抬头看去,只见阴暗潮湿的角落处,正躺着一个虚弱的人影。
沈初晴的头发散下来,全部被冷汗打湿了,黏在脸颊、额头和脖颈处,根本提不起一丝力气去打理,皮肤白的几近于没有血色的透明,嘴唇也泛着白,被子上全是血迹,甚至连产婆的手上,也全是血。
应咨见状,眼前一黑,那种晕血的感觉又翻腾上来了。
他后退几步,抱着退出屏风之外,听见姜盈画扑通一声跪在床前,哭着拉着郎中的手,问能不能救他嫂子。
郎中的声音也在抖,说生孩子本就是在鬼门关上走一圈,他见过的因生产死亡的女子和双儿不在少数,只能尽心保住夫人三个时辰的心脉,三个时辰之后,他确实也无力回天了。
姜盈画闻言,登时瘫坐在地,不知所措。
应咨怀里的孩子似乎是感应到母亲虚弱的气息,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声音凄厉,听的人心中愈发悲伤。
浓郁的死亡的气息笼罩在每一个人的头顶。
最后,应咨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冲出门去。
他飞身上马,往皇宫疾驰而去。
还未到宫门前,就看见太医院首正踱步出来,拿着药箱,似乎要去哪里的模样。
应咨见状,直接“吁”的一声停在太医院首面前,一手抱着孩子,一手牵着马缰绳,朗声问:“林太医,你要去何处?”
“世子。”太医院院首见应咨怀里抱着一个孩子,林照眠有些奇怪,但又不敢直接问,只能先拱手回答应咨的问题,道:“永宁帝姬今早请小侍来和我说,他感染了一点风寒,有点头疼,让我过去给他看看。”
应咨心里思量了一阵,心到梁清颐这病倒没有那么打紧,还没到人命关天的时候。
思及此,他心中有了度量,于是策马过去,对着还未意识到不对的林照眠说了一声“得罪了”,随即直接单臂将林照眠拉上马,然后调转马头,策马急行。
林照眠:“???”
他被横冲直撞的马吓的差点颠下去,只能胆战心惊地抱住应咨的腰,迎着呼呼的风声,大声道:“应世子,你要带我去哪啊?!”
应咨没有说话,只是抱紧怀中的孩子,朝沈初晴栖身的小院奔去。
林照眠长居宫中,为不少娘娘和帝姬们接生过孩子,应该算得上是经验丰富,比那些普通的郎中要靠谱的多。
事急从权,只能先对不起永宁帝姬了。
想到这里,应咨的视线里很快就出现了熟悉的小院。
他下了马,顺手把林照眠扶下来,因为抱着孩子不好拱手行礼,只低头诚恳道:“林院首,院中濒死的双儿乃是我妻子的嫂嫂,因为主动与夫家和离,娘家不接纳,只能暂居此处。今日生产,他命悬一线,还请林院首救他一命,若帝姬怪罪下来,应某会禀明圣前,所有过错,应某一人承担。”
林照眠闻言一愣,片刻后叹息道:“院中人莫不是姜世子的前妻,沈初晴?”
林照眠说:“为了一个被夫家和父家双双厌弃的双儿,被帝姬怪罪,世子殿下,这值得吗?”
应咨道:“我不去想值不值得,我只知道,我怀中的孩子,不能没有母亲。”
怀中的婴孩还在啼哭,林照眠闻言微微一愣,片刻后方肃起脸,认真道:“臣会尽力的。”
言罢,他便拎着医箱进去了。
应咨有点晕血,也怕自己一个外男进去会不方便,于是就候在门外。
怀中的婴孩还未睁眼,正颤抖着在啼哭,应咨笨拙地拍了拍他的背,反复走来走去,学着见过的妇人的模样,轻言细语哄着襁褓中的孩子。
一旁的小侍见状,抹了抹眼泪,羡慕道:“如果咱家姑爷也和应世子这般,就好了。”
应咨想到姜培安,没有搭话。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应咨抱着孩子,手也有酸了,索性坐下来,坐在廊下。
坐在门外听不到门内的动静和声音,他其实心里也没底。
如果连林照眠也没办法的话,那他也。。。。。。。。。“夫人醒了!”
一声惊喜的嗓音将应咨的思绪拉回,他猛地站起身,看见门被打开,姜盈画奔出来,紧紧地抱住他,即便满身血污,但仍仰脸笑道:“嫂子醒了!嫂子醒了!”
“。。。。。。。。。。那就好。”
应咨伸出手,温柔地拨弄姜盈画的额头,惊觉原来自己也出了一身冷汗:“辛苦你了。”
“我不辛苦呀。”姜盈画不明所以地摇头:“嫂子才辛苦呢。”
应咨没说话,只是这样看着姜盈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