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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杀百草四（第3页）

末了，安国长公主萧令佩睫毛一颤，低声道：“将邓……遗光，遗骨送归平江府富春县。”

烦人的课业丶恼人的文章丶气人的邓阁老。

她十四岁的忧愁，远得像上一世的事情。

萧令佩回身，目光扫过刑台下的王若芙丶百官阵列中失神的楼凌。

她十四岁的朋友，也远得像上一世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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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若芙与林世镜回三径风来的路上，一路无话。

他们只是牵着手，紧紧牵着。

刚转入巷口，便见杨渲出来迎他们，“快回家吧，家里人都在等你们。”

王若芙微讶，“姐夫何时来的？”

杨渲也不瞒她，“半月前入神都，而後我去了富春一趟，上回行刑那日，才带着邓阁老赶回来。”

“富春？所以……邓阁老是姐夫带回来的？”

杨渲点头，看向林世镜，咳了一声，“这些事，姨妹之後再问妹夫吧。”

王若芙垂下眼帘，却是默默有了猜测。

她能想通的关窍，林世镜也可以。

所以，她能唤来老师，林世镜也能。

王若芙忽而顿住脚步，轻声道：“是我们一起葬送了老师的性命。对吗？”

林世镜跟着她一起停下。

他仰起头，浓雾遮眼，“……我没想到，会是这样。”

他们算得到真相，算得到谁是拿着真相的那个人，却始终没有算到过，邓遗光的真心。

王若芙双手捂住了脸，“是我的错……”

林世镜轻轻将她拥入怀中。可他也说不出什麽。

这一生深恩负尽，死生师友。

再也偿还不尽了。

“我还有一问。”王若芙哽咽道，“越王救若蔷，是谁安排的？”

“我。”林世镜道，“挟恩图报。”

甘露元年冬狩，野狼误跑出林中，险些咬断皇二子萧领的喉管，是林世镜一箭射杀野狼，救了他一条命。

时隔七年，为王若蔷，林世镜来向萧领讨报酬。

他抚她发端，“杖刑二十，是你自己的主意？”

王若芙“嗯”了一声，“子声不可能让我死。那枚丹书铁券，他也不会同意我送给妹妹。行刑前夜老师还没到，我只能想尽办法拖延时间。”

孔雀台内有高阳的旧奴，她借这名旧奴之口，传信高阳，令她转告延庆与楼凌。

只二字，“捉刀”。

当年因捉刀之过，她被崔慈音罚了二十杖。

今日，便借“捉刀”之计，拖延时间，赌邓遗光能带着证据及时赶到。

所以，最後一杖落下，邓遗光还没到的时候，王若芙几乎是绝望的。

可惜，他到了，她却也很绝望。

原来世间总有一件事，怎麽做，都是错。

林世镜握紧了她的手，走进三径风来，与她道：“此案还没完。”

王若芙望向他，也望向在家里等着她的林景姿丶王若萱丶王若苇，她声音渐沉：

“此事起源，在王若兰，与陆府。”

李娘子身份未明，王若蕴仍没有下落。

还有，出自陈郡谢氏的那枚羽箭——

一切阴谋，不过起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