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莫名其妙。
宿舍门已经被周酌远关好,天气这两天在回暖,贺清澜依旧早早回到宿舍把空调开上,跟电费不要钱似的。
小小的空间里面安静到连两人呼吸的频率都能数清楚,杂乱无比,好像是贺清澜呼吸两次,周酌远要呼吸三次。
周酌远从头到脚透露出一种茫然,明亮的灯光下睫毛的阴影不断颤动,眼睛里面只有困惑不解,手指蜷起来一点。
他想,为什么事情没有按照他设想的最差情况发展呢?
贺清澜在这样沉寂可怕的气氛中快要坚持不下去,他不由自主地往前踏出一步,如果周酌远这个时候说出任何一句表达不愿意不高兴的话,他可能就要立刻卸甲投降,放弃所有乱七八糟的仇恨与利益,抱住周酌远拼命道歉。
可是贺清澜也知道,周酌远不会做这种他觉得丢人的事,他只会说——
“好。”
贺清澜背过身去收拾行李:“我明天早上的飞机,下次再见面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周酌远就在门口站着,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贺清澜突然不喜欢了,明明之前感受到的爱意都不是假的,他不是优柔寡断拖泥带水的人,但是真的好不甘心。
他抿了一下嘴唇,破例地、别扭地为自己这段感情做出最后的挽留:“如果、如果分手的话,你要把那串佛珠还我。”
是了,贺清澜望着手腕上的佛珠,是应该还给他的,好让他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好在他还有上次周酌远送给他的冰箱贴留作纪念。
贺清澜格外小心地把佛珠取下来,他想自己应该帮周酌远戴上它,又怕动摇了双方的意志,最终,他只是抬起手,把佛珠放进周酌远的手心。
周酌远戴好佛珠,打开柜子里面的保险盒,拿出其中物品推到贺清澜桌上:“你的无事牌也还你。”
贺清澜又开始收拾他的行李:“你留着吧。”
周酌远:“不需要,你拿走。”
贺清澜便不再说,他从来都很尊重周酌远的意愿。
被甩了。
周酌远坐到书桌旁缓上一会儿,有什么了不起,他又不是非谈恋爱不可。
不喜欢就不喜欢吧。
还说未来的每一年都想和你一起度过。
原来都是骗人的。
伴随着耳边窸窸窣窣的声音,周酌远掏出带回来的习题,他现在更要好好学习,等考上好大学,他就要让裴鹤转告贺清澜自己有多厉害,让贺清澜认识到不喜欢自己是多么错误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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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还没亮,贺清澜就已经离开宿舍,周酌远仅仅失眠了半个小时,并未被失恋困扰太久。
醒来时有点晚,裴鹤还没走,等周酌远匆匆忙忙洗漱完往外跑的时候,他才背起包跟上。
裴鹤跟在人屁股后面问:“你们是不是分手了?”
周酌远甩不掉他,气急败坏道:“对!你要嘲笑我就嘲笑吧!”
裴鹤:“我们俩都是败犬,我不嘲笑你。”
周酌远:“谁跟你是败犬!我要是败犬你就是败败犬,败中之败!”
他黑着脸赶到食堂从司机手里接过早餐,早餐是两份,本来都是给贺清澜带的,他现在把另一份早餐塞进裴鹤怀里要堵住人的嘴。
进教室后拿起书本,他的那点不适应已经所剩无几,倒不是说周酌远对贺清澜的爱太少,而是在过去的二十几年里,他已经习惯割舍掉一段又一段感情,别人退后一小步,他就要退后一大步,朋友、家人、恋人,都没有什么太大分别。
倒霉又自私的周酌远总要学会保护自己不受伤害。
季和的石膏刚刚拆下,前几天因为周酌意住院的事情他一直不敢和周酌远讲太多话,周酌意是他们之间的一根刺,提起来周酌远就会跟他生气。
他这次没有觉得周酌远做的不对,周酌远应当是受到很多委屈,可作为周酌意最好的朋友,季和也没办法为了讨好喜欢的人在背后骂他,索性避而不谈。
不过今日季和有点兴奋,他知道贺清澜要出国了,说不定周酌远会恢复单身,然后他就有机会趁虚而入。
果不其然,班主任进来告诉他们需要重新选个班长。
季和戳了戳周酌远的大腿,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贺清澜呢?他转学了吗?”
周酌远心思都放在书本上:“去A国留学了。”
季和:“哦,那你们……”
周酌远不耐烦道:“分手了,你不要问了。”
季和得到想要的消息,假装很遗憾地拍拍他的肩:“别难过,你还有我们呢。”
周酌远没搭理他。
第三节课开始没多久,季和手机忽然震动一下,他偷偷打开,发现是裴鹤发来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