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裴鹤这样一打岔,周酌远完全想不起来为这件事尴尬了,反正他在周家无理取闹已经不是一次两次,多出这一次也没什么。
季和搬来他们的宿舍,他的生活自理能力非常差劲,隔几天就要找人来帮他收拾。
周酌远嫌他烦:“你还没玩够吗?该回去了吧?”
季和委委屈屈,他下定决心独立,叫家里别来人,然后要证明给周酌远看,休息日在宿舍哐哐当当搞起大扫除。
周酌远懒得管他,照例坐在书桌前听网课。
裴鹤蹲在垃圾桶前面削苹果,苹果皮长长一条,他屏气凝神,如果不断掉的话……
“咦?远远,你的这个福袋里面是不是有东西?”
前功尽弃,长长的苹果皮啪嗒一声掉进褐色的垃圾桶。
裴鹤抬起黑沉沉的眼睛看季和,但是季和没有注意,伸手要将福袋解下来,被周酌远喝止住。
“你别动!”
季和的手停在“平安健康,万事如意”前面。
周酌远的脸色有些苍白,他放下笔,一直假装看不见的福袋在风中轻微地晃动两下。
他走过去,慢慢摘下那个福袋,感受到福袋的重量以后,周酌远已经能猜到里面是什么了,他哆嗦着手指,解开系在上面的绳子。
一块玻璃种帝王绿无事牌。
周酌远的心中忽然产生一丝恨意。
明明说过让他拿走,为什么不拿走?这样会显得他很大度吗?是甩掉周酌远给的补偿吗?
他的恨意燃起一半,却因为没有氧气快速熄灭。
贺清澜已经不明不白地死了,他的恨永远找不到落点。
裴鹤像是什么都没注意到,继续削起苹果,然后把苹果切成小块放到碗中,摆在自己课桌与周酌远课桌的连接处:“吃点水果再学吧。”
周酌远如梦初醒,他没有动那块无事牌,将福袋挂回床头,若无其事地叮嘱季和:“你别乱动我的东西。”
季和又犯了错,嗫嚅道:“哦……”
他不敢再吭声。
晚上周酌礼有事,没有来送餐,周酌远吃完饭后,收到一个陌生电话,他没多想,走到阳台接通了:“喂,您好?”
对面传来周酌意紧张又兴奋的声音:“哥,我在你学校门口,你能不能出来见见我呀?”
周酌远捏紧手机,深吸两口气:“我没有时间。”
周酌意沉默片刻,再开口时竟然带上少许哭腔:“你为什么一直不肯跟我说话?为什么爸妈和大哥也不允许我找你?我做错什么了?你告诉我,我可以改……”
周酌远皱着眉打断他:“他们不让你见我,你是怎么来的?”
周酌意吸吸鼻子:“我自己打车来的,他们今天晚上都很忙,我就偷偷来了,门卫不让我进去,我很担心你……”
周酌远面色发青:“你有病吗周酌意?现在叫人接你回去!”
周酌意被他这样的态度吓得呼吸粗重几分:“哥,你不要讨厌我,我有点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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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鹤正刷着小视频,看到周酌远接了一个电话以后就穿上外套准备出门,他赶忙站起来:“去哪里?我陪你一起。”
周酌远很是迅速地回答:“不行!”
裴鹤愣了愣。
周酌远不想让他和周酌意见面,不想让他认识周酌意,只有不认识周酌意的人才会觉得周酌远好:“我去校门口买个东西,很快就回来,不用你跟着我。”
裴鹤见他无意识地向自己露出恳求的眼神,想着周酌礼说过每个门口都有安排人,妥协道:“好,你注意安全,记得回我消息。”
周酌远“嗯”了一声,匆匆忙忙离开宿舍。
周酌意吃了药,靠在墙上发呆,发现周酌远出来以后,立刻带着笑迎上去:“哥……”
周酌远停住脚步,昏暗的灯光下看不清他的表情:“你想要说什么?”
周酌意在他冷冰冰的语气中收敛笑容,嘴角撇下来:“哥,为什么你们所有人都瞒着我?”
“什么?”周酌远呼吸一滞,空气中的所有水分子凝在一处堵塞住他的口鼻。
直到听见周酌意的下一句话,他才从一种接近溺水的状态中恢复过来。
“你之前差点被人绑架,每个人都瞒着我,不告诉我。”
周酌远松了口气,敷衍他:“那是你爸妈担心你。”
周酌意有些奇怪:“什么你爸妈?哥,你又跟爸妈吵架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