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电话打来的时候,周酌远正在卫生间扶着洗手台干呕:“王八蛋裴鹤……呕……”
裴鹤帮他接通老师的电话,和老师互道恭喜以后,紧接着C大的电话就打过来,裴鹤自己的手机也被打爆了,周酌远不管他怎么样手忙脚乱,慢吞吞地在卫生间清理自己。
裴鹤前世是高考市状元,省排名第二,这次周酌远比他高0。5分,省排名并列第一。
分数过高的时候,学校的宣传会也没有什么去的必要了,名校的招生负责人会直接联系他们。
目标早就定下,又无旁人阻拦,二人志愿填写根本不需要考虑多少东西。
成绩出来的后面一天,电视台跟周酌远预约采访时间,周酌远看了看裴鹤,问道:“请问‘榜眼’可以和我一起被采访吗?他是我的男朋友。”
电视台那边自然是乐意的,不过他们要求周酌远介绍裴鹤为兄弟,虽然现在同性婚姻合法化,但毕竟不是主流,在主要受众为学生的采访中不太适合这样引导。
裴鹤听到不能公开以后,兴奋减少一半。
周酌远觉得现在的裴鹤跟他印象中真的很不一样:“你以前明明很低调很高冷。”
裴鹤回忆了一下,想到自己对周酌远说过的一些不那么好听的话,机智地决定跳过这个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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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婉和周傅轩在前些日子已经从周酌礼那里得知周酌远的成绩很好,却也完全没敢往状元想,这个成绩,放在任何一个家庭都是值得骄傲值得大肆宣扬的。
可是他们没有脸说,周酌远的小学和初中都非常普通,从小到大没有补过课,考高中全凭自己,甚至在读高中期间,周家还给他拖后腿,让他每天来回花费那么长时间在路上。
祝婉几次拿起手机要给周酌远打电话又放下,那天跟裴鹤的父母吃饭,裴乘康一直在说小远吃过很多苦,说不会让他们家裴鹤欺负小远。
一口一个小远,叫得比他们还亲切。
祝婉知道她没资格酸别人,脸上的笑容很得体。他们叫“酌远”,是想要周酌远对周家产生归属感。然而归属感并不是改名就可以做到的,周酌远现在对外面随便一个酒店的归属感都比对周家的强。
祝婉没有提这一茬,潘师慧却提起来:“祝夫人,我儿子说小远很喜欢别人叫他‘小远’,为什么你们不这么称呼他?”
祝婉脸色一白,笑容变得十分勉强:“是这样吗?酌远没跟我们说过。”
周酌远确实没跟他们说过,他们也没给周酌远时间去说……
办公室的门被人敲了敲,祝婉收起脸上的恍惚,让下属进来。
事情处理完已经半夜,他们之前为了暑期的旅行,把许多安排都堆到这两天,就算周酌远很早就告诉他们不可能去,祝婉也没再调整时间。
外面的路上几乎看不到行人,周边办公楼的灯光寥寥。
祝婉没有回家,选择在休息室住上一晚。
她躺到床上,发现自己又失眠了,自从想起前世的事情以后,失眠已经成为常态,就算能够睡着,多半也是做的噩梦。
她的孩子,她的小远,居然那么聪明那么优秀,他本来是可以上最好的大学的,他们怎么能够那么狠心,怎么可以对每天压缩睡眠时间学习的周酌远说你学得越多对社会危害越大?怎么可以在高考的关键时刻把他锁在家中?
怪不得那个时候周酌远回家后会生病,怪不得反反复复高烧药都喂不进去,祝婉都不敢想重生后的周酌远再次被关在家中的时候会有多恐惧多无助,要不是宋医生及时发现他的心理状况有问题,他们的自负恐怕会害死自己的孩子第二次。
说什么接他回家会对他好,实际上从周酌远回家的第一天就在让他受委屈,让他跟他们一起为别人家的孩子考虑,除了钱,他们什么补偿都没有给,而这些钱,周酌远在离开的时候全部留在他的房间内,一张卡都不曾带走。
窗外的鸟叫声叽叽喳喳,祝婉就这样在床上躺了一个晚上。
她打开手机,想给周酌远发消息,几行字打下来,忽然觉得自己恶心。
半晌,她删除所有道歉的话,选择直接给周酌远的银行卡转账,备注是“恭喜小远获得省状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