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宫的路上,孙传庭悄悄踱步到洪承畴身边,压低声音道:"亨九兄,朝廷已经变了,那宫里的圣意也迥然不同了。
要是再执迷不悟,怕是要跟他们一起葬身大海啊。
"
洪承畴听到这话,神情才稍稍清醒一些,苦笑着看向孙传庭,心中千头万绪,最终只能化作一声叹息。
洪承畴心里明白得很,这其中的危险讯号昭然若揭。
若是朝廷真的发兵辽东取得大胜,东南那几路人马或许尚能周旋。
但眼下福建水师都被郑森带着北上,只剩郑芝龙孤立无援。
按照朱由检的意图来看,怕是根本等不及辽东战事开启,就会先行对这支水师动手。
形势一目了然,谁都能看得出来,东南那几股势力难逃覆灭命运。
可是洪承畴自己,又能有什么选择呢?毕竟他是泉州出身,深知泉州在海商世界的地位。
看着犹豫不决的洪承畴,孙传庭也是欲言又止。
最终无奈叹息了一声,登上马车而去。
次日的早朝之上,待百官拜毕,朱由检稳坐龙椅。
话音未落,刚上任的户部尚书堵胤锡已经大步流星地站了出来,大声禀奏道:"启奏陛下,臣堵胤锡有要事启奏!"
朱由检身躯微震,随即欣慰地道:"准奏!"
在百官注视下,堵胤锡继续高声道:"今年户部总计接到各地灾情报告一百五十余起,中原两百个州郡几乎颗粒无收……"说到这里话锋一转,声音骤然提高,"为了保证征辽军需无误,臣斗胆请陛下开海!南下交趾采购粮食!"
此言一出,满朝文武皆震惊无声。
片刻后便有御史激动起身喊道:"大胆!太祖立下的祖训岂容挑战!片板不得下海,万望陛下不可同意!"
"臣附议!""祖制不能废弛!臣亦附议!"
面对这些指责,堵胤锡嘴角泛起一丝冷笑,继而正色道:"莫非你希望再次重演杏山之役的悲剧?大明将士连一口饱饭都吃不上,就要奔赴沙场吗?如果太祖得知子孙后代因恪守成规饿死在战场上,想必也会心痛无比!或者你们这些人巴不得重现杏山之战?"
被如此呵斥之后,几名言官立刻哑口无言:"你,你这人在诬蔑!""陛下明鉴,我们怎会存这样的心思?!"
整个朝堂再度鸦雀无声。
这种场合怎么应对?稍有不慎,就可能被扣上通敌汉奸的帽子。
此时,堵胤锡见群臣噤声,乘胜追击道:"此外,为确保征辽大军粮草充沛,臣建议重新丈量天下田亩以充赋税来源,请陛下允准!"
朱由检凝视着堵胤锡,继而环顾左右群臣,意味深长地问了一句。
“堵爱卿的建议,诸位爱卿可有支持或反对的意见?”
反对?
我们哪敢反对啊?!
这个帽子也太沉重了吧!
即便是太祖爷的祖训又如何。
就算是太祖爷真的复活了,怕是也难以承受如此之重的一个大帽子啊!
就在朱由检满心欢喜准备批准堵胤锡的请求之时。
堵胤锡缓缓地从袖子中拿出一份奏折。
接着义正言辞地在朝堂之上朗读了起来。
“为了保障征辽大军的武器充足,臣请求对天下铁矿以及各类矿产进行全面普查,共计十七种。”
“为了确保征辽大军有足够的兵源,臣请求清点全国卫所中的空缺人员。”
“为了解除征辽大军的后顾之忧,臣还请朝廷从士绅阶层收购土地,并分配给没有田地的军士家庭!”
“另外,还需储备耕牛和稻种。
一旦征辽胜利则奖励三军,如若战败便可以继续训练军队。”
当堵胤锡读完奏章时。
全场的大臣们的脸色全都变得铁青。
堵胤锡几乎把能想到的都牵扯到征辽的计划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