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仪花了点时间才将人认出来。他瘦了一些,皮肤被西海岸的日光晒得健康均匀,只是说话时会下意识地抽气,好像有什么不舒服似的,连背也微微往前勾着。
那个巨大的登山包被他放在脚边,他双手摊着,好像在接受村里居民的打量,笑意盈盈,带着少年的爽朗。
等人散了,央仪才接上话。
“你不是在美国吗?”
路周将冲锋衣脱下,罩在登山包上,笑着说:“但我现在在云州。”
央仪古怪地看着他:“你不回榕城?”
“是啊。”他笑了下,“逃回来的。”
这段时间过得太混乱,央仪根本没想过孟鹤鸣会怎么处理这件事,尤其是会怎么对他的弟弟。
但他们是亲兄弟,好歹有血缘连结。
与其关心他,不如多关心关心自己。
他就算被孟鹤鸣安置在美国,自然也是衣食无忧的。
央仪觉得此时从他嘴里说出的逃回来,更像是在开玩笑。
但要说他是为了她跑到这里。
更不可能了。
她已经拉黑了对方,也没有透露过任何行踪,他怎么可能知道自己在云州山里。
更何况,央仪觉得自己没那么重要。
重要到足够和哥哥反目。
这么想,“逃回来”倒真成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从孟家的掌控下逃出来,回到云州养父母的家。
大概孟家也有什么让他窒息的地方吧。
央仪没想通这里面的逻辑,不过也懒得再想。
绕开他,她往奶奶家的方向走。
奶奶正在门口张望,见她回来,招呼她,同时也招呼她身后的人:“小路子也来。”
小路子。
好可爱的称呼。
央仪脑海中联想到太监,不自觉地扬起唇角。
被跟着的人逮个正着:“你是不是在乱想?”
“没有啊。”央仪很坦然。
他很无语:“我都看出来了。”
淡淡的青草香随着他走近飘到鼻腔,央仪好像闻到了当初认识时很干净的少年的味道。
他在榕城时慢慢习惯的那些高级香被扔在了不知什么地方,仿佛在云州这座山里,还是很久之前的路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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