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之中,烛火摇曳,光影在墙壁上晃荡,似是也在为太子杨源的黯然神伤而叹息。皇后坐在一旁的雕花椅上,目光紧锁在卧榻之上的儿子,满心忧虑。她瞧着杨源那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暗自思量:这就是源儿没见过什么女子,也没动过什么心,多见见就好了。毕竟在这深宫内苑,皇子们的婚姻大多承载着家族与朝堂的期许,儿女情长虽美,可也不能误了家国大业。
想到此处,皇后坐直了身子,神色恢复了几分平日里的威严,对着身旁的侍从下令:“把消息散出去,太子要选妃,适龄的世家可以来。”那语气不容置疑,仿若一道懿旨已然颁下。侍从赶忙低头应诺:“好的。”皇后微微点头,又起了身,莲步轻移,向着卧榻走去,口中轻声道:“我去看看源儿。”
此时的太子,侧身躺在榻上,锦被随意地搭在腰间,一头乌有些凌乱地散落在枕边。他双眼无神地望着床帏,眼神中一点精神都没有,仿若整个世界都失去了色彩。皇后坐到榻边,轻轻抚摸着他的额头,柔声道:“源儿,母亲给你操办了太子妃选秀,到时候去看看,选一个自己喜欢的。”
杨源动了动嘴唇,声音沙哑而无力:“随母亲吧。”他此刻满心都是边疆那位神秘女子的身影,那灵动的双眸、温婉的笑意,哪怕只是回想,都能让他的心揪紧。可如今,茫茫人海,他竟连她叫什么都不知道,又何处去寻?这选秀之事,于他而言,不过是一场应付。
皇后见他这副模样,心疼之余,又添了几分急切,接着劝道:“源儿有喜欢的也可以喊来选秀,到时候母亲给你掌眼。”她想着,若是儿子能将心仪之人纳入东宫,或许能让他重新振作。
杨源心中苦笑,我中意的女子,我连她叫什么都不知道,又怎好将她置于这复杂的选秀场中?他不想说话,满心的无奈与失落让他只想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弥漫着一丝压抑气息的寝殿内。
皇后凝视着卧榻上失魂落魄的儿子,心急如焚之余,眼珠机灵地一转,仿若瞬间计上心来。她轻轻挪动了一下身子,让自己坐得更加端正,身上那凤袍随着动作微微摆动,金线绣成的凤凰栩栩如生,似要振翅高飞,更衬得她母仪天下的威严。她微微扬起下巴,目光中透着几分精明与关切,和声细语地对杨源说道:“母亲与林府关系挺好,那林府的少主,你前几日不是还跟他有眼缘?你瞧那孩子,身姿挺拔,气宇轩昂,举手投足间尽显世家风范,而且生得一副好相貌,剑眉星目,五官深邃,你看他生的不错,他的姐妹应该也不错。”
皇后这一番话,仿若一道凌厉的闪电,刹那间划破了杨源心头那片阴霾密布的天空。原本眼神空洞、仿若被抽走了精气神的他,耳朵敏锐地捕捉到了“林府少主”四个字,脑海中瞬间如走马灯般浮现出林幻城那张冷峻又似曾相识的面容。那剑眉斜插入鬓,带着几分英气;双眸深邃如海,藏着无尽故事;高挺的鼻梁,线条刚硬;薄唇微抿,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尤其是那眉眼之间,轮廓与神韵,像极了他在边疆风沙中邂逅、而后朝思暮想的那个女子。那一刻,杨源只觉心跳陡然加快,仿若战鼓擂动,心中不禁揣测,那个女子是不是他家中的姐妹?这般念头一旦生根芽,便以汹涌之势疯狂生长,如燎原之火,迅烧遍他的全身,烧得他坐立不安,双手在锦被下不自觉地握紧,指节都因用力而泛白。
“感谢母亲,我这就去问。”杨源仿若被注入了一剂强心针,猛地从卧榻上坐起身来,动作之大,带得锦被簌簌滑落。他眼神中闪过一丝光亮,那是被绝望掩埋许久后,重见天日的希望之光。此刻的他,满心被探寻真相的急切渴望充斥,迫不及待地想要飞奔至林幻城面前,仿佛只要找到了那个女子与林幻城的关联,就能如同在黑暗中摸索许久后,陡然握住了那根救命稻草,重拾那份遗失在边疆、让他魂牵梦绕的美好。
皇后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一怔,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抓住儿子的衣袖阻拦,口中连忙说道:“也不用现在啊。”看着儿子风风火火、急切得近乎莽撞的模样,她既觉得好笑,又有些无奈。这还是那个平日里在朝堂上、在众人面前沉稳内敛、睿智果敢的太子吗?此刻分明就是一个被情丝缠绕、心智大乱的孩子。她轻声嗔怪道:“这孩子,还是个孩子啊。”在她眼中,杨源纵然身份尊贵无比,肩负着家国大业,可一旦陷入情网,深陷爱情的泥沼,也不过是个为情所困、不计后果的毛头小子罢了。
而杨源仿若被解了定身咒,对皇后的阻拦与呼唤全然未闻。他匆匆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衣衫,双手慌乱地抚平衣褶,接着大步向宫外走去。脚步急切而坚定,每一步落下都似踏响了战鼓,震得地面微微颤动。他的背影挺拔却又透着几分狼狈,一头乌随着步伐晃动,散出一股决绝之气。此刻,他满心都在想着如何巧妙地从林幻城口中撬出关于那女子的秘密,至于身后皇后的声声呼唤,以及这一去可能引的种种后果,他全然抛诸脑后,满心满眼只有那个神秘女子的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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