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流觞园,夜色已经深沉如墨。
那五十点情缘值换来的解毒剂配方,此刻如同滚烫的烙铁,印在苏倾欢的脑海里,提醒着她归零的账户和迫在眉睫的危机。
她看着角落里堆放的那些失败品,空气中依旧残留着油脂和碱水混合的古怪气味。
时间不多了。
晏如玉的出现是意外之喜,也是唯一的稻草。
必须抓住。
她咬了咬牙,再次看向系统面板。
仅剩的几点情缘值,几乎是杯水车薪。
但就在这时,窗棂外又传来极轻微的响动。
不是叩击,更像是风吹过,有什么东西被悄无声息地放在了窗台上。
苏倾欢警惕地走过去,月光下,窗台上放着一小包用油纸裹着的东西。
打开一看,里面是几块色泽纯净、几乎没有杂质的动物油脂,旁边还有一小撮晒干的、香气异常清雅的花瓣,不是侯府里那些凡品。
又是那个神秘人。
他似乎总能在她最需要的时候,提供恰到好处的帮助。
这份“不经意”的馈赠,让她原本捉襟见肘的材料瞬间变得宽裕起来。
有了优质油脂,还有这不知名的香花,她或许能做出真正让晏如玉眼前一亮的东西。
顾不上疲惫,苏倾欢重新点亮油灯,将门窗仔细关好。
这一次,她更加小心翼翼。
油脂融化的气味不再那么腥膻,碱水的比例经过反复调整,皂化的过程也顺畅了许多。
她将那神秘人送来的香花小心碾碎,一部分混入皂液,另一部分则留作表面点缀。
考虑到晏如玉那种追求“夺目”的浮夸性子,她特意取了些深红色的花瓣,捣出汁液,小心地调入一部分皂液中,做出了几块颜色偏粉、带着浓郁花香的胰子。
还有几块,则保持了油脂原本的乳白色,只在表面嵌入几片完整的、形态优美的干花瓣,走的是素雅清新款。
她甚至尝试着将不同颜色的皂液分层倒入模具,试图做出更复杂的样式,虽然手法生疏,但比起之前那些灰扑扑的粗糙玩意儿,已是天壤之别。
一夜未眠。
当天光微亮时,十几块大小不一、颜色各异、散发着不同层次花草清香的改良版“花香胰子”整齐地摆放在桌面上。
它们质地细腻了不少,边缘也相对光滑,最重要的是,那股天然纯粹的香气,清新而不俗腻,远胜市面上任何一种香膏或澡豆。
苏倾欢小心翼翼地将这些胰子用干净的细棉布一块块包好,挑出几块颜色最鲜艳、香气最浓郁的放在最上面。
她换上自己最好的一件——也仅仅是浆洗得发白、没有明显补丁的素色襦裙,将头发仔细梳好,插上一根最简单的木簪。
镜子里映出一张清丽却难掩疲惫的脸,但那双眼睛里,却透着一股破釜沉舟的决心。
醉仙居。
光听名字,便知不是寻常百姓能踏足的地方。
它坐落在朱雀大街最显眼的位置,飞檐斗拱,雕梁画栋,门前车水马龙,往来皆是锦衣华服之辈。
苏倾欢站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都仿佛弥漫着金钱与权势的味道,与她流觞园的霉味形成刺鼻的对比。
报上晏如玉的名号,门口的小厮眼神在她身上打了个转,倒也没过多为难,引着她穿过精致的回廊,上了二楼。
雅间的门被推开。
奢华。
这是苏倾欢唯一的念头。
地铺着厚厚的西域织毯,墙上挂着名家字画,角落里燃着顶级的龙涎香,那香气醇厚悠长,与她胰子上的清新花草香截然不同,却又奇异地并不冲突。
晏如玉斜倚在窗边的软榻上,依旧是一身惹眼的暗紫色锦袍,只是换了更繁复的云纹滚边。
他面前的小几上摆着精致的茶具和几碟苏倾欢从未见过的点心。
旁边还侍立着两个容貌俏丽的侍女,一个烹茶,一个打扇,排场十足。
听到动静,晏如玉懒洋洋地抬起眼皮,那双桃花眼扫过苏倾欢,目光在她手中抱着的布包上停顿了一下。
“来了?”
他的声音依旧带着那股漫不经心的调子。
“坐。”
他指了指对面的梨花木圆凳。
苏倾欢依言坐下,将布包放在膝上,没有立刻打开。
“公子。”
她微微垂眸,声音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