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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沪上寻巢费周折筑基方能图大业（第1页）

上海，这座巨大的、如同精密运转又时刻暗藏着混乱的庞大机器，对于初来乍到的周毅三人而言，既是充满无限可能的希望之城，也是步步惊心的危险之地。

他们栖身的苏州河畔那条石库门弄堂，就像是这座城市无数毛细血管中的一条。

推开咿呀作响的后门，便是狭窄潮湿的天井，空气中永远混合着邻居煤球炉的烟火气、劣质皂角的清洁味、还有各家晚饭飘出的油腻菜香。

头顶是密密麻麻、晾晒着各色衣物的万国旗，耳边是邻里间吴侬软语的闲聊、争吵，还有孩童不知疲倦地追逐打闹声。

这种鲜活而又逼仄的市井气息，让周毅时刻保持着清醒——这里，只是暂时的跳板，绝非久留之地。他那颗经历过与世沉浮、如今更是被野心填满的心脏，需要一个更广阔、更坚实的舞台。

“猴子，找仓库的事，不能再拖了！”在又一个清晨，周毅看着猴子略带疲惫却依旧精明的脸，语气不容置疑，“按照我昨天跟你说的要求，必须尽快定下来！”

“老板，我明白！”猴子苦着脸，

“但这上海滩，真是藏龙卧虎！仓库不好找啊！昨天我去杨树浦那边看了一个，地方倒是不错，靠着黄浦江，还是个老电厂的废弃车间，够大！可人家管事的牛气冲天，说只跟有实力的大单位合作，咱们这种没名没分的，连门都没让进！”

“还有闸北那边，有个私人老板的仓库倒是愿意租，可那价格，简直是抢钱！而且我看那老板贼眉鼠眼的，说话就想占便宜，估计也不是什么善茬！”

猴子一连串的抱怨，清晰地勾勒出了在上海滩白手起家的不易。这里不比北方或金陵，规则更复杂，人也更精明，甚至可能更排外。

“看来光靠打听不行。”周毅沉思片刻，眼神锐利起来，

“猴子，你去找几个本地的‘包打听’或者专门帮人跑腿、拉线的掮客，给点好处费！让他们提供信息！重点就放在那些经营不善、快倒闭的街道小厂或者集体单位！他们的闲置仓库，是我们最好的突破口！”

专业的事情，要交给专业的人去办！周毅深谙此道。

“好嘞！”猴子眼睛一亮，觉得这个主意靠谱，立刻领命而去。

打发走猴子，周毅并没有闲着。他需要亲自去感受这座城市的脉搏。

“石头，走，出去转转。”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逼仄的弄堂。石头依旧是那副沉默寡言、但眼神警惕的样子，紧随在周毅身后半步的距离，像一座移动的铁塔。

他们没有明确的目的地，只是沿着苏州河往东走，一路观察着。

河水算不上清澈，甚至有些浑浊，不时有挂着小马达的驳船突突地驶过，留下浑浊的浪迹。两岸是连绵不断的旧式厂房、仓库和同样密集的居民区。空气中弥漫着工业时代特有的气息，偶尔还能看到一些工厂的烟囱，正冒着黑烟。

然而，就在这片看起来有些陈旧甚至衰败的景象中，周毅却敏锐地捕捉到了变革的萌芽！

一些原本破败的仓库门口，挂上了崭新的招牌，变成了个体经营的货栈。一些沿街的房屋被改造成了小卖部、小饭馆，门口人来人往，透着一股活力。甚至，他还看到有几个穿着时髦的年轻人，正围着一辆崭新的摩托车兴奋地讨论着什么。

改变，正在悄然发生！

“老板，你看那边！”石头突然指着不远处一个聚集了不少人的地方。

周毅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发现那是一个自发形成的小型露天市场。不少人直接在地上铺一块塑料布，上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商品——的确良的衬衫、尼龙袜子、塑料凉鞋、蛤蟆镜、电子表……琳琅满目，叫卖声、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周毅饶有兴趣地走过去，仔细观察着。他发现，最受欢迎的，是一些款式新颖的服装和新奇的小玩意儿。比如一种带着亮片、颜色鲜艳的女士发卡，一个中年妇女模样的摊主正被一群年轻姑娘围着，几乎是抢购一空！

“老板娘！这发卡多少钱一个？”周毅上前问道。

“靓仔！侬眼光好！这可是从广东那边过来的最新款式！一块五一个！不还价！”老板娘一边麻利地收钱，一边用带着浓重口音的普通话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