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飞的回笼觉睡得比较短,醒过来才十一点半。
想起什么,李飞一转头,看到宋鸣平躺在自己身边,睡得特别香。
李飞轻手轻脚地下床,穿鞋,然后离开房间。
找不到院长,李飞就踱步到活动教室里看孩子们玩耍。
看了没一会儿就有个认识他的小孩来拉他,李飞故作矜持地摆手说不去,然后被更多小孩拉过去踢毽子。
正玩得开心,外面路过一位保育师,急匆匆的似乎在找人,没一会儿又退回来,把李飞叫了出去。
“你看见院长了吗?外面来了个收养人。”保育员问。
“院长不在办公室吗?可能上厕所去了?”李飞说着,回教室里又问了遍孩子们,大家纷纷摇头。
李飞边说边往外走:“我去找找,收养人还在门口?”
保育员:“我带到那边上课的教室里了,让他们等一会儿呢。”
“小老头关键时刻瞎跑哪了。”李飞刚吐槽完,屁股上立刻挨了一脚,“啊――”
李飞捂着屁股转身,弱声道:“老头,有人来收养孩子。”
院长挠挠耳背:“我知道啦,你记得把你朋友叫起来,一会儿该吃饭了。”
“我也知道了。”李飞嘟哝一句,转身回了二楼。
刚到房间门口,就看到宋鸣从里面开了门。
开门的瞬间,屋子里的暖气扑到李飞身上,李飞心里突然冒出个别扭的想法,总觉得身体像是被某种具象化的领地圈住了一样,也可能是外面太冷了,温差造成的错觉。
宋鸣眼皮慵懒垂着,像没睡够。
李飞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没生病吧。”
宋鸣额头顶着他的手,轻轻摇头,然后说想去厕所。
李飞哦了两声,侧身给他让道。
宋鸣回来后,李飞问他还睡不睡,得到的回答是不困了,就带着他下去吃午饭。
吃午饭的时候少了很多孩子,做饭的嬷嬷说他们还在教室那边,还说这次的收养人看起来很有钱。
李飞和宋鸣吃完饭,一起溜达到教室那边。
站在门口,可以看见讲台上堆放着很多礼物,红红火火的包装,映着快过年的喜气。
教室里,几张桌子拼在一起,院长和一对夫妇以及收养登记机关的人坐在一起,他们身边安静围着很多六七岁左右的孩子,那些孩子睁着一双双懵懂的眼睛,那对夫妇落过来的每一道目光都让他们充满期待。
“收养过程复杂吗?”宋鸣低声问。
李飞摇摇头:“不复杂,收养人满足自身条件,又去登记机关做好登记,等核查人员把收养人送养人和被收养人三者的情况都核查无误,就可以把孩子领回家了。”
这时,那对夫妇中的妇人朝两个孩子招了招手,正好是一男一女。
“一次可以收养两个孩子吗?”宋鸣又问。
李飞:“要是家里没孩子,这样是可以的,有孩子的话就只能收养一个。”
在核查人员的要求下,院长和那对夫妇一起签了什么东西,然后除了那两个孩子,其他孩子都出来了。
他们在踏出教室的那一刻似乎还有不舍,但随着前面的孩子跑闹开,剩下的孩子也就忘记了刚才的事,欢欢乐乐地追上同伴。
李飞看着孩子们离开的背影,怔愣了一会儿,仿佛在那些背影中看到了一个他从来没见过但又万分熟悉的身影。
那是他自己。
他小时候也多次经历这样的场面。
虽然明面上规定收养人不能随意挑选孩子,但院里还是要听一些收养人的意见,几乎都是半推半就地帮收养人找到喜欢的孩子。
李飞小时候的性格非常不安分,有点小大人的样子,骄傲自大又臭屁,每次面对领养人都是把脸一扭把嘴一撅,有时候收养人看他活泼,真的想养他,但他就是倔脾气不愿跟别人走,惹急了就哭着让他们走开,说要找自己的爸爸妈妈。
这么一来二回,院长也不再管他,同龄人都被送走了,更小的孩子们长大了,他就带着那些小娃娃们一起玩,成了他们的老大。
直到李飞成年那天,他信誓旦旦要去找父母的时候,院长把尘封已久的监控录像拿给他看。
他不是走失,他是被人遗弃的,起初李飞不相信,但院长说那天把他送来的男人还在他兜里塞了一个布巾,布巾里面包着零零散散的纸币,不像良心发现的人贩子,应该就是个走投无路养不起孩子的人。
院长问过他恨不恨父母,李飞摇头,院长又问他恨不恨自己这么晚才告诉他真相,李飞还是摇头。
然后第二天他还是离开孤儿院了,念叨着一整晚破而后立的远行计划,倔强地走向一无所知的未来。
……
“飞哥。”
宋鸣的声音把李飞惊回神,他回头看去,问道:“怎么?”
宋鸣指了指教室,院长,夫妇,核查人员,以及孩子们都已经离开了。
“你没想过找找自己的父母吗?”宋鸣轻声问他。
李飞自嘲地笑了一声,扭头继续往前走:“找什么找,人各有命不知道吗?我这辈子就是一个人的命,都已经习惯了,还找妈妈,矫情。”
宋鸣跟在他身后,动了动唇想说什么,但还是没有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