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叩!”又有敲门声。
“卡达尔导师在吗?”
“看来今晚是没得睡了!”访客不绝,卡达尔只有苦笑。
打开门来,访客赫然便是蕾拉。
“老师!”
“是你啊!进来吧!”
蕾拉一改白天的英武模样,卸下了金盔甲胄,穿着简单的家居服,娇艳的容颜,含羞的表情,更添三分妩媚风情。
卡达尔自行囊中取出茶叶,重新沏了壶茶,与蕾拉天南地北的聊起来,从别后卡达尔的旅程,谈到各自的近况,再回想到多年以前。
“我有记忆的时候,您就是这个样子了,好像只有我一个人变老,真是不公平呢。”
“是吗?已经这么久啦!回忆起来,把你抱在掌心,好像还是昨天的事,转眼间,小丫头就成了美丽的少女了。”
“您忘了,就连我的名字,都是殿下您取的呢!”
“我已经不是王子,不必再叫我殿下了。”
卡达尔原是帕罗奇公国的皇子,少年时,才华洋溢,曾经率军横扫四方,酣战时,横槊赋诗,技惊四座。
闲时,迎风邀月,结交各地豪杰,风流韵事不断,自诩“天下第一品风流人物”,是天下间人人惊羡的奇才。
六十七岁(常人寿命约莫是两、三百岁)时,突然对一切世俗之物,失去兴趣,毅然割舍,遁入深山,追求无穷天道,经两百年有成,适逢魔族入侵人间,挺身而出,经三战而名震天下。
战时,结识皇太极、陆游,合称三贤者。三人之中,卡达尔因年纪最小而排名居末,但综合各人天资、成就,卡达尔实是三贤者之。
大战结束后,帕罗奇公国早已灭亡,卡达尔为求专心向道,亦没有兴复故国之心,遂孤身云游天下,只是,每三、四年必回波鲁特佳尔一趟,算是凭吊故乡吧!
二十二年前的重游时,适逢蕾拉出生,卡达尔与之投缘,破例暂住,指点文艺、武术,直至五岁。
亦因此,蕾拉与卡达尔的关系,分外不同于常人。
“老师这般的能为,天底下应该再也没有难事了,为什么您总是郁郁不乐的样子呢?”
卡达尔闻言摇了摇头,修为到了三贤者这等地步,已经脱了常人的生理循环,但并不是真的就可以不老不死。
“近一千年来,我不断以时间之砂的秘法,逆转肉体年龄,保持年轻,但是,也已经到了极限。”
“没有办法可想吗?”蕾拉问道。
“天数早定,岂是区区人力所能扭转。”卡达尔苦笑道:“我所担心者,倒不是自然的限制,而是天刑。”
“天刑?”
自然界的循环中,每隔数十万年,人间的恶气累积到极限,上天便会降下天劫,以千枚天雷,轰尽地上不洁物。
天劫降临,是人间最恐怖的浩劫,每枚天雷,均伴随光明火、圣灵冰、太阳风、宇宙光,具有毁灭一切生物的无穷威力。
挽救天劫,必须有一名具帝皇命格、豪勇无双之士,奋起绝世武功,硬挡天雷,若能接到六百枚以外,便可缓除天劫,期间倘若漏接一颗,便是倾覆人类的大祸。
所谓天刑,是当有个人违逆天道运行时,上天降下天雷诛杀,直至所殛之人毙命而止。
以人类之身,享有几千岁的寿命,到底是逆天行事,三贤者另外的两名,皇太极行踪不明,陆游避居白鹿洞,已经有千多年,没再出现人前。
“这些年来,我以太古藏魂之术,瞒过天上灵觉,却也导致一身修为被封锁至五成以下,若是稍有差池……”
“老师!”蕾拉不知道应怎么回答,在记忆里,卡达尔一向聪明睿智,是所有问题的答案,挥洒自如间,令她心颤不已,却没有想到,那个人也有迷惘如斯的一天。
“一点小事,倒是让我的小蕾拉担了不必要的心了。”伸手轻抚蕾拉的脸庞,卡达尔温言笑道:“生死之数,我早已不放在心上,若不是一桩心事未了,让天雷轰个神形具灭,免却轮回之苦,倒也干净俐落。”
“老师!”蕾拉惊得流下泪来。
卡达尔一笑,站起身来,缓缓走到窗边,迎着扑面的晚风,仰观天上星斗,怔怔出神。
割舍荣华,刻苦修行,只为了得到更长的寿元。
数千年的寿命,不断的旅行,为的,只是再见那两人一次,再与她说句话,再向他道个歉;漂泊多时,看尽人间沧桑,却始终缘悭一面,难道,错失的时间,真的无法再重来;做错的事,真的无法再挽回了吗?
与蕾拉投缘,也是因为蕾拉的神韵,与她有三分相像。
上天如若当真有灵,自己这番苦苦追寻,又为何不赐个机会,给这千载痴人。
如果能再给自己一次机会,就算是逆转自然法则也无所谓,一定……一定……
念及心底那人,卡达尔胸中大恸,满腔悲苦,不能自己。
蕾拉见到这副光景,心里下了一个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