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邱实这样的年轻人,将是中国刑侦界的新一批核心力量。
郭代先接过话茬儿,说:“为这个案子,我们付出了沉重的代价。有的人牺牲在办案途中;有的人突然发病,治疗不及时,瘫在了床上。”
顿了顿,他加重了语气:“有个老侦查员叫张建伟,被这个案子逼得精神失常了。他每天一睁眼,说的就是这个案子;晚上睡觉做梦,还是这个案子。他老婆也差点儿被气疯了。每天听他说的全是杀人的事、死人的事,正常人有几个能受得了!看他确实不能上班了,就批准他在家养病。这下好了,家里更热闹了。他把家里当成了办公室,不管谁来他家,都拉着人家分析案件。”
关鹤鸣点了点头,说:“搞案子搞到痴狂的地步,这是真的把案子装到心里去了。”
他突然站起身,说:“走,咱们这就去老张家看看!大家都去!”
老张家就在公安局马路对面的小区里。
瘦巴巴的老张一看来了这么多人,兴奋地问:“是不是有新线索了?你们把人抓住了吗?”
他额头上的皱纹很深,眼睛里泛着一条条的红血丝。
付明华连忙给老张介绍了关鹤鸣。
老张一听,更高兴了,说:“公安部来人了,说明这案子又有希望了!”说着,他从桌子上拿起了自己手绘的案发地点分布图、每名受害女性的关系圈等资料。他一边翻页,一边讲解,思路清晰得完全不像一个病人。
然后,他又用眼睛环顾了一下大家,低声对关鹤鸣说:“我这儿还有份资料。他们不让我给别人看,我拿给你看看。”
老张从身上的钥匙扣上取下钥匙,打开一个带锁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了厚厚的一沓装订好的A4纸。
关鹤鸣打开看了一下目录,是六起案件的资料。
老张神采奕奕地说:“这六起案件,是我调取案卷整理出来的,作案手法都跟‘8?05’有相似之处。”
关鹤鸣一边翻阅,一边问道:“你还有复本吗?我想带走仔细看看。”
“这份就给你,我还有。”老张开心地笑着说。
罗牧青看到老张杂乱的花白头发、额头上深沟般的皱褶,还有他那发自内心的笑容,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为了侦破这起案件,陇原和白金警方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你该好好宣传一下最基层的刑警。”邱实感慨地对罗牧青说。
“嗯,今天真的很感动。”罗牧青的眼睛湿润了。
朱会磊也是一副少有的凝重表情。
从老张家出来,付明华指着关鹤鸣手里拿着的老张整理的案卷说:“这些案子我们都仔细地核查过,跟‘8?05’不能并案。”
回到会议室,关鹤鸣的心情十分沉重。
大家依次默默地坐了下来。
关鹤鸣沉默了一会儿,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又放下杯子长叹了口气,说:
“我不知道你们见了老张心情如何。面对这么多无辜的被害人,面对那些为了案子离世和患病的战友,我们有什么理由不接着干下去?这个案子必须要破!拼命也要破!”
让一个丧失人性的案犯,最终逃脱法律的制裁,这才是对法律真正的亵渎。
看着眼前这些低着头不说话的民警,看着他们眼神里流露出的复杂的情感,关鹤鸣知道,只有重新点燃他们的斗志,才能再一次向案件发起新的更猛烈的冲击。
他缓缓地说道:“这个人到现在都没找到。从1988年首案算起,已经二十八年了。案犯的年龄也应该是五十开外了,留给我们的机会和时间不多了。我知道,这些年你们没有放弃,跑了很多地方,去比对,去查找,但没找到,我们就得回过头来找原因。”
听关鹤鸣说要找原因,大家的注意力集中到了他身上。
关鹤鸣突然提高了声音,十分从容地说:“只有一个原因,工作没到位!”
罗牧青心里一惊,这话恐怕会让好多人从情感上难以接受。
read_xi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