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会磊说:“看样子,白金这边还是信心不足,认识不到位。”
关鹤鸣端起碗,一边夹菜一边说:“别急,不要紧,给他们一点儿时间,这是个必要的过程。只有思想认识统一了,后面的工作才能顺利开展。”
他把菜夹到碗里,愣了一会儿神儿,又说:“像这样的案子,这么多无辜的女性被杀,不玩儿命去干,能跟老百姓交代吗?”
对于现状,邱实有些担忧:“快三十年了,来过不少专家,到现在还是没有头绪,连嫌疑人都确定不了,畏难情绪还是挺明显。”
“我们常说,要穷尽一切手段。什么叫穷尽?作为警察,就不能轻易说穷尽。每代人都会有每代人的局限,有认识上的,有水平上的,有技术上的,但是随着时代的发展,我们要有什么就用什么。有了新技术,就要用新思维去重新认识案件。”关鹤鸣铿锵有力地说,“还是那句话,只有下不到的功夫,没有破不了的案件。”
这顿饭吃得很揪心。
罗牧青看着他们,想到他们为了破案长途奔袭、抛家舍业的辛酸,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吃完饭,咱们去走走?”罗牧青说,“如果不是这个案子,我可能一辈子也来不了这儿。”
白金的夜色,来得有点儿早。四个人出了宾馆,沿着路一直走下去,走到了一个正在建造中的人工湖公园。
“你们看着点儿,看有没有谢老说的那种走路蹿动的人。”关鹤鸣说。
罗牧青转头看他,一时分不清他到底是开玩笑,还是真有要从大街上找人的意思。
这时候,关鹤鸣给大家讲了一个山东的足迹专家蒋澎湃的趣事。
他说,蒋澎湃是名牌大学研究导弹的高才生,为爱情放弃了专业,进了山东省公安厅,一下子就跟刑事技术结了缘。他自从迷上了足迹勘验以后,就对心心念念、时刻追随的妻子邓洁稍显冷落。有好几回吵架,都是因为他放不下足迹研究。
有一次,蒋澎湃跟邓洁去逛街,看到有个人走路特点十分突出,就跟在他身后走出很远,气得邓洁咬牙跺脚,自己跑回家去了。还有一次,蒋澎湃站在马路边,观察过往女同志的走路姿势,被人举报,差点儿被抓进派出所。
“搞技术的人,就是得有这么一股子执着的劲儿,要不然没法儿当刑侦专家。不过,他们总是站在幕后,得有甘坐冷板凳的决心。”
罗牧青看了朱会磊一眼。
他说:“看我干吗?我一直坐着冷板凳呢!”
她心想:“你还真敢说!你这么高调,走到哪儿分析个案子,能把分析会开成演说会,哪像个搞研究的理工男?”
“我们新时代的理工男,跟过去不一样。我们是文理兼修,有坐冷板凳的定力,也有让冷板凳热起来的本事。”朱会磊一副很骄傲的样子。
罗牧青冲着他直眨眼,意思是当着关局怎么能这么说话,这不是跟领导抬杠吗?
可朱会磊却毫不理会,得意扬扬的样子。
关鹤鸣说:“你们赶上了好时代,人尽其才,只要有真本事,就不怕没有用武之地。”
在他看来,朱会磊是个纯净的人。他愿意培养这样的人,没有那么多私心杂念,只想做好自己手里的事。
这时候,关鹤鸣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他把手伸进裤子口袋,结果没拿好,手机掉在了地上。他弯腰捡起来,看见屏幕摔碎了,哑然一笑。
罗牧青离关鹤鸣很近,看到那是个浅浅的笑。
“破了,破了!”邱实开玩笑地说。
大家也都跟着笑了。
罗牧青第一次意识到,要想攻破这些积案,不仅要和犯罪嫌疑人斗智斗勇,而且还要承受来自队伍内部的质疑。
在会场上,关鹤鸣从沉默寡言变得话多起来。他用强大的内心包容,用执着的精神鼓励。谁也无法断言案件能很快侦破,但他希望通过这次行动,能让基层的刑侦队伍对积案侦办有一个新的认识。
五、有人作伪证
不到天亮,你永远不知道自己备受煎熬、快要挺不下去的时候,距离太阳升起还有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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