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有东西放下的动静,叶挽秋也没在意,以为是扫晴娘们来了,只依旧把脸埋在花朵里闷闷道:“我这边没事了,你们去忙吧。”
“你确定你这样叫没事?”哪咤淡淡开口。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叶挽秋顿时擡起头,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哪咤?你回来了?”
意料之外的欣喜还没成型,就在对方莫名有些难以言喻的目光里迅速转变成尴尬,好像刚才干了什麽坏事一样。
大约是因为哪咤本身也是莲花的缘故,这种当着一朵花的面去吸另一朵花的行为,竟然诡异的让叶挽秋有种自己好像在始乱终弃,遍寻替身的心虚感。
连带着原本该是很正常的赏花行为,也跟着变得格外微妙又奇怪起来。
……应该很正常吧,埋进去欣赏怎麽就不算欣赏呢?那分明是仔细欣赏!
她这麽想着,看到哪咤已经坐到自己对面。
他今日穿了身和明煌古神往日装扮颇为类似的黑衣,外搭罩甲与束袖上遍绣金纹,缠复勾绕。极明极暗的两种色彩撞在一起,让他瞧着比穿红衣时还要叫人不敢亲近。
叶挽秋看着他。四目相对间,难得是哪咤先笑出来,问的问题虽只寥寥几字却显得格外别有用心:“很喜欢莲花?”
你一个莲花问这种问题不害臊吗?
她移开视线,还没回答什麽,忽然感觉鼻尖和眼尾一凉,是哪咤伸手替她将脸上的花粉轻轻抹掉。
她下意识用手帕又擦拭一遍,果然看到还有零星花粉沾在自己脸上和发丝上。
“蹭得到处都是。就这麽喜欢?”哪咤又说。明明都是再正常不过的客观描述,可叶挽秋就是感觉怎麽听怎麽不对劲。
“还可以吧。”她面色平静道,还顺势反问,“你吃醋了?”
“是有那麽一点。”他倒是向来承认得格外坦诚又直接。
叶挽秋感觉自己该惊讶的,可脸上却忍不住笑下:“那就是朵花。”
哪咤没回答,仍旧那麽看着她,目光平静。
好吧,他本身也是来着。
于是她故作叹息,却又擡起手,眉眼神态分明是愉快的,刻意慵懒着嗓音招呼道:“来,抱抱我的另一个莲花。”
哪咤垂下眼睫,意料之外地没动,只语调清淡地评价道:“你要抱的花也太多,忙得过来麽?”
她眨眨眼睛,调侃道:“还好。我一直很擅长养花,经验丰富,忙中维。稳。”
哪咤:“……”
“真不要抱啊?”她边说边缩回手,满脸遗憾,“那好吧,我不抱你了,找点替代品消遣情绪就是。”
说着就要去继续揉搓那团荷花。
然而还没等她真正碰到,哪咤忽然伸手扣住她的手腕,将她轻巧一带便揽进怀里。迎着她一副眉开眼笑,明显是奸计得逞的小表情,他顿了顿,一把将她按进自己怀里。
叶挽秋呜呜着挣扎几下,发现实在脱不开身,索性也就随他去,还顺势蹭了蹭他。
那动作果然跟刚才把脸埋进莲花里乱蹭是一样的。
不过没几下後,她又安静下来。
“怎麽不动了?不是喜欢蹭麽?”哪咤伸手摸着她的脊背。
“也没什麽,就是忽然想到一个有点奇怪的问题。”
“你想问什麽?”
叶挽秋再次沉默下来,直到片刻後才喃喃道:“就是,忽然想到……涅火红莲也跟普通莲花一样有花粉吗?”
哪咤:“???”
那岂不是常理上来讲,可以自己长好多同类出来?可为什麽从红莲诞生到现在,还是只有这唯一的一朵?
这几句话她没敢说。
不过就算只是前半句,她也刚说完就後悔了。这麽诡异的问题自己心里偷偷好奇一下就行了,干嘛非要老老实实说出来。
尤其感觉到原本正惬意蹭弄在自己侧脸边的手,忽然整个僵硬住停下来,她就更後悔了。
为了转移这个过于奇怪的问题,叶挽秋很快坐起身,也不敢看对方,只伸手去端来那盘荷露甜糕,抓起一块塞进嘴里,含糊不清问:“对了,那个……你怎麽这麽快就回来了?神界的事都处理完了?”
哪咤似乎也才刚刚从那个石破天惊的问题里回过神,眨眨眼睛重新看向她,应一声:“是。”
“啊,那挺好……”叶挽秋点点头,紧接着就因为吞咽太急而被噎住,不住伸手拍着胸口。
“你慢一点。”说着,哪咤起身给她很快倒开一杯茶。
好不容易就着这杯茶水将堵在胸口处的甜糕顺下去,她又拿起旁边刚写完的卷轴,脸色心虚又期待:“那什麽,要不,你帮我看看这个吧?”
哪咤注视她几秒,倒也没拒绝,而是伸手拿过来,接着回到原处坐下,打断她准备趁机溜走到对面的动作,一手就将她抱在怀里。
这下叶挽秋确定了:“你真的很喜欢抱人。”
所以每次只要是他们单独在一起,几乎都是抱着,简直跟长在一起似的。
“我不抱别人。”哪咤这麽说着,视线意有所指地瞥下那团盛开得艳丽招摇的荷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