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锋轻轻一转,看似在打圆场,实则往火上浇了勺油。
“若真有什么小差错,说开了也就罢了,父皇想必也能体谅一二。”
赵承启被他这么一搅和,更是怒不可遏,手指头都快戳到姜无尘脑门上了。
“你听听!你听听!连老二都觉得陈啸有问题!姜无尘,本王把话撂这儿!你要是敢动陈啸一根汗毛,本王跟你没完!”
姜无尘微微躬身,姿态依旧恭敬,话语却不带丝毫温度。
“下官职责所在,只认账目,不认人情。”
“若查无实据,绝不敢污蔑朝廷命官。”
“殿下若无他事,下官先行告退。”
说完,他侧身绕过还在原地跳脚的三皇子,步履沉稳地离开了。
身后,赵承启的咆哮和赵承熙那意味不明的轻笑,都被他抛在了脑后。
回到监察司。
“顾一剑。”
“公子。”顾一剑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签押房内。
“去查陈啸。”姜无尘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把他这些年所有不干净的底子,都给我翻出来。特别是他那个姓柳的小妾,听说娘家是做粮食生意的?”
“是。柳家是京城‘柳记粮行’,生意不小,在京畿几个州县都有粮仓和铺面。”
“很好。”姜无尘指尖在桌上一点,“先不必惊动陈啸本人。”
几天后,陆府悄悄递进来一封信。
展开信纸,是陆清婉那手娟秀又带着风骨的小楷。
“闻姜兄正查军粮旧案,或与陈啸将军有关。此人虽勇,然性贪,尤好美色。其妾柳氏,颇受宠信,柳家粮行近年借陈啸之势,暗中侵吞官粮、囤积居奇之事,时有耳闻。柳家在城西有一处隐秘粮仓,或有蹊跷。姜兄行事,务必谨慎。”
信息与顾一剑查到的相互印证,还点出了一个关键地点。
姜无尘将信纸凑近烛火,看着它慢慢化为灰烬,飘落。
心中,已然有了计较。
次日,监察司衙门突然发出数道措辞严厉的公文。
理由冠冕堂皇:“整顿京畿粮市,打击囤积居奇,确保粮价稳定”。
行动却迅猛如雷,联合了京兆府的衙役,直扑京城几家最大的粮行。
首当其冲的,正是风头正劲的“柳记粮行”!
官差如狼似虎地冲进柳记最大的铺面,以及陆清婉信中提到的城西那处隐秘粮仓。
一番搜查下来,当场翻出大量账目不清、来源可疑的陈粮、霉粮!
甚至,还有不少麻袋上,赫然印着官府军粮的标记!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瞬间传遍京城,一片哗然。
柳记粮行被当场查封,掌柜和几个核心管事,直接被京兆府的人锁拿收押,连夜审问。
威武将军府,书房。
“砰!”
上好的青釉缠枝莲纹瓶被狠狠掼在地上,碎裂声刺耳。
陈啸一身戎装未卸,铁青着脸,像头被困住的野兽,在书房里来回踱步,粗重的喘息声清晰可闻。
“姜无尘!这个阴险的小崽子!”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额角青筋突突直跳。
“他这是冲着老子来的!查封柳家,就是想断老子的财路!逼老子就范!”
旁边一个穿着长衫的心腹幕僚,战战兢兢地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