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这样坐以待毙!
要壮大自己,要和她们抗衡!
即使天要灭我,我也要撕它一个窟窿!
单薄瘦弱的十六岁少年浑然一变,爆出了让人侧目胆寒的气势。
乳虎啸谷,百兽震惶。
愣在那里的黑蛋目光定定,一瞬间,他现月光下的少年和他由衷崇敬的那个孤独傲岸之身影何其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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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日西斜,人群终于渐渐散去。
影影绰绰将夕阳打碎,搅动得束束光带游移不定。
时而染红潜真的髻,时而在满是裂纹的木桌上铺一道红霞。
潜真叠起桌上散乱的黄纸,收好朱砂符笔,将桌椅搬到木棚下。
而后沿着村路走着,面上无悲无喜。
前方黑蛋慢腾腾挪了过来,面色有些不大对劲。
“孙大哥。”
潜真向他招呼,加快脚步。
黑蛋也迎了过来,和他并肩而行。
高大的身影在潜真旁边却完全没有半点气势,缩头耷脑的。
时不时低头瞅一眼旁边的潜真,张嘴又闭。
“大哥,可是有什么事吗?”
黑蛋好一会才开口,似乎在罕见地酝酿措辞。
“怂娃的手算是废了,没有好兄弟你,可能一家子的命就都没了。唉,这今后他家的光景,肯定更难。讷气不过,真想捶死那王瞎子。”
自从昨夜解决了他的痼疾,黑蛋就将原本的“兄弟”前加了个“好”。
潜真没有回话,只是轻轻叹一口气。
“咱不能啊。讷想了想,讷爹说得对。王瞎子哄人这么多年,说实在话,这十里八乡还得有这么个人。再说了,他王瞎子也不是好东西,有多狠你也看到了。唉。”
“大哥说得对,有家有室的,不要招惹他了。我再多留一阵子,争取多治几个人,尽一份心力。”
黑蛋听他这么说忙拽住他的袖子。
“好兄弟,讷不是这个意思。讷……讷……唉!”
他重重叹口气,不再多说。
两人回到院子,老爹孙地厚仍然坐在院子中的石桩上抽烟,看见潜真笑着招呼一声。
秀芹则陪着两个小娃娃玩石子棋,看到他们回来,忙在围裙上擦擦手,进屋去做饭。
不忘回头叮嘱潜真一句。
“潜真小兄弟,无猜小姑娘今天一天都没出门。也不知道是怎地个了,吵架啦?你一会可要哄哄她!”
“嫂子放心,我一会给她送饭。”
潜真以旧木托盘盛好饭菜,敲响无猜屋门。
斑驳翘起的旧漆随着叩振而落。
“无猜,吃饭了。怎么一天都闷在屋子里?身体不舒服吗?”
屋中传来闷闷的桌椅响动,无猜似乎动作急。
而后久久没有动静。
潜真眼珠转转,咳嗽起来,故意有气无力地说话。
“你怎么了?别让我担心啊。”
屋内传来桌椅倒地的响动,门扉打开。
无猜美面憔悴,髻凌乱。
却满眼关切地扶住潜真。
“怎么了,伤还没好吗?”
潜真打蛇随棍上,装得更加虚弱,扶着无猜闪进了屋里。
将手中托盘放在桌子上后,一把抱起无猜坐到椅子上。
无猜喉咙里响起一声细细的“唔”,似羞似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