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风从身下聚起,将他托飞,直接扔进了窗边的太师椅里。
潜真此时已冷汗透体,急忙起身垂手而立,从那清香便知床上是谁!
“孩儿该死!请母亲责罚!”
屋中陡然一亮,他知是母亲点燃了灯火。
“你这大逆不道的小畜牲,是该重重责罚。”
低沉有磁性的声音冷冷,冰透了潜真的心胆。
一物随着声音而来,重重甩在了他的额角后,返落于地,在淡青云锦铺就的地毯上跳了几下。
是一枚篆有“吕”字的黄玉牌。
潜真额角迎风便肿起了一个大包,足见母亲恨尤未消。
他转动眼珠,想拍些马屁。
想起适才房中昏暗,自己误扑到她身上,屁上心来。
当下有些哽咽地道:“孩儿自知罪孽深重,再无颜向母亲要求什么。母亲要如何处置孩儿,孩儿决无半点怨言。只是……”
“只是什么?”
母亲声音依然冰若寒霜。
“只是希望母亲以身体为重,凡事不要太过操劳。适才母亲在孩儿房中熟睡,想必疲累极了,才没听到我进房。我……我……”
说到最后已不知是假哭还是真哭,竟然颤颤巍巍无法自抑。
只听母亲轻叹一声,起身越过他,停在了窗边。
潜真面向她,抬眼看去。
只见她仍外罩一层广袖白纱,内里是绣有云纹的连身长裙。
轻勾玉手,撩过窗帷,银洁月光从窗外飘洒进来。
美人侧对潜真,剑眉微皱,凤目含愁。
在月光的映照下,白中透粉的肌肤透润如玉。
神子神女,不及其之一分,圣洁得让人丝毫生不起邪欲。
良久才缓缓道:“你懂些什么?世事江山,岂能如人意?忙里偷闲,终是闲人之奢侈。本尊只求你稍稍成熟一些,少惹些麻烦。”
最后一句话几乎是一声叹息。
潜真从未想过霸冽傲然的母亲竟也有这种对月愁叹的时候,他也从没有听过母亲这么温和地对自己说话过。
心情激荡之下,真心诚意地跪伏地上。
“孩儿大逆不道,惹母亲伤心。母亲你罚我打我吧!只要你开心,我什么都愿意!”
床边的美人剑眉微挑,粉唇微抿,终是摇了摇头。
“李潜真,我要你记住!一个男人,要有担当!你闯了祸,就得自己扛着!”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说了最后一句话,“本尊不会责罚你,但你也不要再去出云山了。”
潜真如遭雷击,失望之后是无可遏制的愤怒。
“你不认我这个儿子了!你还不如杀了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折磨我!”
他挣扎起身后,脚下一绊又伏倒在地,伸手抓住母亲裙下穿着白色凤靴的脚,嚎啕大叫。
“你不能这么对我!你不能这么对我!你杀了我吧!”
母亲最后看了他一眼,甩开了他的手,化作一阵清风而去。
自始至终都没有再多说一句。
只是那个眼神,他却再也忘不掉。
细长的凤目中满是失望啊。
潜真万念俱灰,只觉整个天地都面目可憎。
看见地上的那枚玉牌,一把抓起狠狠砸在了窗棂,反弹到了角落。
随后是桌案上的东西被他一扫而落,欲掀翻桌案却人小力薄。
只得颓然坐倒。
栀子花香包裹而来,他陷入了温暖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