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佝偻着腰,脚步虚浮地朝林巧云走来。
“这是啥?”郑家老婆子伸出皱巴巴的手就要去抓篮子。
林巧云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脸上依然挂着得体的笑容:“是给阿翠姐带的东西。”
她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侵犯的坚定。
“给阿翠的?拿来我看看。”
郑家老婆子又要伸手,眼睛里闪烁着不安分的光。
司慧西眼疾手快,一把将林巧云拉到身后。
她虽然穿着朴素的蓝布衫,但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不好惹的劲儿:“亲家母,这是咋了?怎么还跟抢东西似的?”
“谁抢了?我就看看都不行?”郑家老婆子瞪圆了眼睛,声音拔高了几分,脖子上的青筋都凸了出来。
司慧西冷笑一声,眼神里带着讥讽:“看什么看?又不是没见过奶粉。”
她顿了顿,语气更加尖锐,“哦,我倒是忘了,这些日子还真没在你家见过奶粉。”
这话像一根尖刺,狠狠戳到了郑家老婆子的痛处。
她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手指颤抖着指向司慧西:“还不是你闺女没奶水?有奶水谁用这个?”
司慧西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她可是能跟糙老爷们儿掰手腕的主,但现在却不得不忍着这口气。
蒋阿翠正坐月子,她不能让闺女操心。
林巧云的目光在站在窗边的蒋小翠和抱着孩子的蒋阿翠之间游移。
蒋阿翠脸色苍白,眼下一片青黑,显然这段时间没少受罪。蒋小翠则是一脸担忧地看着姐姐,时不时偷偷擦拭眼角。
“舅妈,”林巧云轻声细语道,声音柔和得像是在讲一个不经意的故事,“我家从前养了一群母鸡,想让母鸡产蛋更多,青松可是满山遍野地捉虫子、挖蚯蚓呢。”
她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养猪也是一样,光吃糠哪够?不都得买点饲料补补?”
这话看似平常,实则暗藏机锋。
在场的人都听出了弦外之音,连院子里的空气都似乎凝固了几分。
司慧西立刻接过话头:“可不是嘛!我今儿还特意带了猪蹄来给闺女补身子呢!”她的声音提高了几分,“人不能又要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啊!”
这话传得老远,引得村里人纷纷往这边张望。
有人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探头探脑地朝郑家院子张望。
郑家老婆子气得脸色发青,重重地拍打着院子里晒着的衣服,发出“啪啪”的声响。
最后,她啐了一口,像只斗败的公鸡一样躲进了屋里。
等郑家老婆子走后,司慧西急切地问:“居然搞到了奶粉?”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颤抖。
林巧云点点头,从篮子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包奶粉。
包装虽然简单,但在这个年代,这可是稀罕物件。
蒋小翠赶紧去厨房烧水,林巧云拿着新奶瓶跟了过去。
厨房里飘着柴火的味道,灶台上的水壶冒着热气。
她仔细地用开水煮过奶瓶,动作轻柔而认真。
然后按照母婴店老板娘教的方法调制奶粉,每一个步骤都一丝不苟。
“水到这条线,两勺奶粉,半个月都这样喂。”她一边示范一边解释。
郑承业在一旁认真记着,他的眉头紧锁,生怕漏掉任何细节。
作为一个年轻的父亲,他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但眼神里满是对妻儿的关切。
几个郑家的孩子围着灶台,眼巴巴地看着。
他们的眼神里充满了渴望,但林巧云并不打算给他们尝。
既然郑家对蒋阿翠不好,她也没必要对郑家人心慈手软。
调好的奶粉还有些烫,林巧云用井水浸着降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