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示意两个护卫带云琛上船,准备起程,自己则找来纸笔,心情沉重地开始交代身后事。
但那两个护卫可没有胥斩的心气。
一将云琛带上甲板,避开胥斩的视线,二人立刻戴上铁甲手套,挥动拳脚,狠揍了云琛一顿。
虽说这次事情天大,有胥斩这个主责顶着,可其他护卫难免要连带受罚。
两个护卫心里憋着气,拳拳到肉,脚脚发狠,一直打到力竭才停手。
云琛不喊不叫,只在最痛时候闷哼了几声。
“妈的,真是个爷们儿!”一个护卫气骂。
另一个护卫攥住云琛的衣领,还想再打,却见云琛已鼻青脸肿,浑身是伤,口鼻哗哗地冒血沫子,再打下去必死无疑,才收了手。
待那两个护卫将她栓在甲板上,骂骂咧咧地走远,云琛强撑着头晕耳鸣和浑身剧痛,开始四处寻找可以脱身的法子。
她看见不远处有把铁铲,边缘锋利,应该可以割绳子。
但她手脚都被捆缚着,没办法爬过去。
再加上甲板上来来往往都是恨不能用眼神杀死她的玉家护卫,她不敢有大动作。
正发愁之际,她耳力微动,听见一前一后两个细微的声音破风袭来。
“啪”的一声,栓她的绳索被斩断。
紧接着脚腕一松,捆缚她双脚的绳子也松开了。
她暗暗四顾,看不见谁在帮她,藏在哪。
恰逢甲板上无人经过,她顾不上多想,赶紧去摸脚腕处的绳索,果真摸到一块刀片。
她快速磨割手腕上的绳索,刚磨了没两下,就见胥斩带着一大群玉家护卫上了船,像是准备出发。
看到云琛浑身是血,胥斩先是愣了一下。
再见原本应该被栓牢的她,此刻已经站了起来,正弓着腰,在不知从哪儿来的一块铁片上磨绳子。
胥斩感觉脑袋“嗡”地一声就炸了。
还没来得及喊出那句“给我抓住他”,就见云琛强睁开肿胀的眼睛,咧起破裂的嘴角,朝他嘿嘿一笑,而后身子后仰,直直摔进河里。
胥斩立刻亲自跳水捉人,其他护卫们也纷纷跟上。
一时间,河面上跟下饺子似的,众人摸了一大圈,却连云琛的影子都没看见。
那俩揍了云琛的玉家护卫对胥斩道:
“大哥,那小子挨了打,都吐血沫子了,明显脏腑受了重伤,再加上她手腕的绳索还没解开呢,这种情况下掉进海里,必死无疑,估计这会已经沉底去了!”
胥斩摸了把脸上的水,环顾水面空旷,众人都一无所获,只能气得狠拍水面,无力地怒吼。
几乎同一时刻,对一切毫无所知的烟城那方——
自云琛那“少年”明朗的笑容离开北柠堂,已有大半年时间。
霍乾念时常想:不知那小子到底灌了什么迷魂汤,才叫花绝和不言日日都要念叨她好几遍。
叶峮虽然嘴上不说,但也总望着远方叹气,活脱脱像个思归的妇人。
还有霍阾玉,从她身体彻底恢复,心绪慢慢好起来之后,每隔两日,她都要来这五百年不踏足一步的北柠堂转上一圈,话里话外都在问“云琛何时归”。
似乎所有人都认定,他霍乾念是知道云琛动向的,只有他知道云琛什么时候回来。
每每此时,霍乾念都烦闷得想踹桌子,大喊一声“我他妈倒是也想知道那小子在哪啊!”
可他不能,这几年的沉郁让他连破口大骂都是奢侈。
他只能静静地坐在北柠堂中,长日阴沉着面容,一个人生闷气。
花绝对此一无所知,看在眼里,只觉得霍乾念和往日一样冷淡。
他心里很失望,觉得霍乾念似乎并不对云琛这个几次三番立功的“好小子”上心,每日只关心有没有未署名的信从别城送来。
更让花绝疑惑不解的是,每次听到他回答“少主,没有未署名的信送来”时,霍乾念竟都会眼神微亮,有些许高兴的样子。
花绝整不明白,也不想去整,他只是懒洋洋地将霍乾念好像盼、又好像不盼的那封信扔在桌子上,对刚起床的霍乾念道:
“少主,您等的信到了,未署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