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给我举了几个小样运作的例子,涅磐、石玫瑰什么的,我也给她举了几个小样运作的例子,盘古、腰什么的,说这话时我确实有些不服气。
白毛衣就笑了,她给我接了杯水,反问我现在的摇滚期刊还有以前的影响力吗。
“早两年还差不多。”
她双臂抱胸,顺势靠在桌沿。
我抬头瞥了眼那对高耸的轮廓,又迅尴尬地移开视线。
我摸着一次性纸杯,转了又转,啥也没说出来。
沈老师畅怀穿了件蓝条纹衬衫,里面是件白色打底T恤,下身一条宝蓝色牛仔马裤,脚蹬一双低跟绑带凉鞋,说是青春洋溢也不为过。
她让我把母带先拿回去,别放她这儿弄丢了,以后想混音了,她再给我们找人,“前一阵不吭声,现在人家手头事儿多,等啥时候闲了再说吧。”
这么说着,白毛衣踱了几步,把地板踩得噔噔响,再转过身来时,她就谈起了母亲。
她问母亲最近好不好,又问了问剧团、艺校那些事。
我笼统地答了几句,也算是有一说一吧。
她说那个凤舞艺校她去年冬天去过一次,那会儿教学楼刚完工。
这个我还真没想到,除了笑着“哦”了两声也无话可说。
她一步步走近,说:“你妈是个有想法的人。”
我本想替母亲谦虚两句,又觉得不合时宜,最后还是放弃了。
半晌,我问白毛衣对戏曲也有研究啊。
她说研究谈不上,打小川剧没少看,在北京念书时也正赶上京剧大热。
“不过,”她笑了笑,一屁股坐到了桌沿,“在英国那会儿,埃塞克斯大学有个中国戏曲研究协会,我可当了一年理事哩。”
经过十来天的折腾,论文项目总算选题完毕,老贺鼓励大家好好写,说要是整得好到时都有奖金拿。
至于多少奖金,她却笑而不答,可以说非常老贺了。
在她的参考下,我列了个“司法判例和土地交易制度”的题目,说实话,大而无当不说,跟母题“土地价格的法律分析”己相去甚远。
但既然老贺都没说什么,我又能说点什么呢,我又何必说点什么呢。
就这个题目,老贺还即兴给我列了个书单,波斯纳、埃尔克森啥的,得有十来本。
我站一旁,看她撅屁股趴办公桌上写,嘴里还念念有词。
写着写着她就笑了,抿了会儿嘴,又开始笑。
我觉得一种神秘力量操纵了她。
果然,没一会儿老贺让我给她续杯水。
等恭敬地递上水,她把纸条拍过来,说:“拿着,这下心里边儿踏实了吧。”
我没说话,因为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么一大摞书,”老贺比划了一下,“你想想,到图书馆全挑出来,一个学期都不怕没事儿干了,还不踏实?”
说完,她挺挺胸,伸了个懒腰。
听说最近连老贺都开始晨练了,可喜可贺。
为纪念xxx诞辰1oo周年,5月21日,省都市频道举办了一个电视大奖赛,戏曲、相声、舞蹈、唱歌等等分门别类,各自评奖,最高奖金三万块。
别看说得头头是道,我也是前一天,也就是周五下午才知道的,当时正在操场上打球,母亲来了一个电话,说她在平阳——不光她,半个剧团都在。
我以为又是什么包场演出,不想母亲说她正在省电视台七号演播厅——“门外,”她笑了笑,“你俩要想过来,趁早。”
七号演播厅基本快到西三环了,跟陈瑶商量了一下,我俩也就没过去,通俗点说,为一顿饭跑那么远不值当。
结果这什么大奖赛一折腾就是快两天,到周日上午十点半时,母亲总算通知我,午饭订在人民路上,十二点准时开吃,过期不候,吓得我跟陈瑶打个的就杀了过去。
人民路中段以脏乱差闻名,据陈瑶说这里有几个好馆子,我们所在的这个清真羊肉便是其中之一,“你妈能找到这儿也是厉害”。
除了青霞,剧团的几个项梁柱都在,还带了两个小演员,此外就是表姐和准表姐夫了,我俩前脚刚进,他俩后脚就跟了进来,双方都是一声惊呼。
理所当然,我的光头引起了一众围观,开饭前的十来分钟里,浅灰色的棒球帽被揭起了无数次。
大家观摩,赞赏,然后就是哄笑。
张凤棠表示我这个新造型能直接在戏里演个和尚,他们就又笑了起来,陈瑶险些岔了气——有些过分了。
唯独母亲不太满意,嫌我搞怪,“是不是想学那周什么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