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府位于城东,离皇城不远,从玲珑阁出发,马车行进一刻钟便能到达。
吴掌柜捧着礼盒跟随光阴的步伐往书房走。
他本想将礼盒给门童便离开,没想到太傅会亲自见他。
一品太傅,多少人穷其一生都不可能见到的人,听闻太傅为人清冷严谨,手段雷厉风行。
尤记五年前,宣宗帝未继位,年仅二十一岁的皇甫净还是太子伴读,助太子审理贪腐案,以强势的雷霆手段连根拔除一众腐败官员,断头台上的血水流了三天三夜。
至今想起,吴掌柜还心有余悸。
抱着无比忐忑的心情,吴掌柜站在门外,看着光阴敲门,“主子,玲珑阁吴掌柜来了。”
“进。”
书房门推开,吴掌柜深吸一口气,迈开步伐进入,跪拜在地,“草民吴庸拜见太傅大人。”
“起。”皇甫净放下手里的毫笔,“你是玲珑阁掌柜?”
“是。”吴掌柜依旧跪在地上,双手抬起,高举礼盒,“草民奉东家之命,特来送谢礼。”
“嗯。”停顿一瞬,皇甫净问:“她可有话?”
吴掌柜一愣,“回大人,东家只说将谢礼送来,并未有其他话。”
书房内陷入沉默,让吴掌柜窒息又摸不着头脑的沉默,难不成于兮有话要带,只是他没听清?
缄默良久,皇甫净手指轻轻点着桌面,一下又一下,点得吴掌柜心尖发颤。
脑子跳得比心脏更快,吴掌柜犹豫着开口:“此礼是东家挑选多日才挑出的谢礼,整个京城只此一件,东家说,唯有最好的谢礼,才能配得上清风霁月的大人。”
以上的话全是吴掌柜急中生智的胡诌,却正好歪打正着,语气像极了皇甫净初见时的于兮。
书房里的冷意淡了些,皇甫净低低‘嗯’了声,“回去吧。”
吴掌柜如蒙大赦,以最快速度放下礼盒,磕头离去,全程都不敢看皇甫净一眼。
直到走出太傅府,才心有余悸反应过来,太傅大人见他,只为问一句东家可有话?
百思不得其解。
…
还坐在书房的皇甫净伸手打开礼盒。
品相上乘的白玉带銙,民间并不多见,谢礼之贵重足以说明送礼者的用心。
比那朵蓝色鸢尾花更加用心。
指尖感受玉质的冰凉,胸腔升起一股莫名的温热。
自那夜之后,每每入睡,他总会做荒诞不经的梦。
有的梦里,于兮柔情媚态,眼波销魂,如水蛇般缠着他不肯松手。
亦有的梦里,于兮无辜又懵懂地躺在那张榻上,声声唤着‘不要’,他却发狠般将人欺负得眼尾通红。
无一例外,梦醒之后,他都要叫水。
觊觎他人妻,枉读圣贤书。
他知。
却如被下蛊一般生出越来越多的贪念。
一发不可收拾。
骨节分明的手骤然关上礼盒,皇甫净靠向椅背,颤着眼睫闭上双眼。
*
玲珑阁外站着一位踟蹰不前的少年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