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硕的心都在滴血,过草地的凶险程度远超他想象。
眼看着日头高照,前方大部队慢慢放缓速度,战士们三三两两的停下,有气无力的或坐或躺,眼巴巴望着后方。
杨硕叹了口气,招呼炊事班的战士停下,就地准备生火。
从泥地里找来几块石头,三点一支,一个简易的炉灶就算搭好。
正当杨硕伏下身子,灰头土脸的生着火时,两条被泥点子打湿的裤腿,由远及近出现在他身后。
“来了,老李。”
杨硕不用回头也知道,这个点能找上自己的,除了李云龙这个锅友没别人。
17团和19团关系近,从嘉陵江畔出发就前后脚挨着行军,两个团长又一起扛过枪,一起闯过祸,现在还一起干了炊事兵,俩人自然成了漫漫行军路上最铁的好哥俩。
“这他娘的糟践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狗娘养的死秃子,真把爷爷往死里赶!”
“还有这破天气,破草地!老子多少个弟兄没光荣在战场上,反倒被这几棵草弄没了,大爷的!”
标志性的脏话零帧起嘴。
痛痛快快骂了一通,才从怀里掏出根黑黢黢的老烟筒,小心翼翼的在烟袋里挖上小半嘴,想了想又抖三抖,这才就着杨硕刚刚点燃的灶火,猛嘬一口。
鼻腔中喷出两道雾气长龙,李云龙往后头一仰,身子正好倚在大锅上,畅快的眯起眼睛,所有的烦恼和愁苦在这一刻,仿佛都跟他没了关系。
吸到半拉,李云龙想到边上还有自己的老兄弟,将烟筒从嘴里抽出,不舍的递过去,“老杨,来一口。”
杨硕继续将木柴塞向锅底,头也不回的说道:“你自己抽吧,我戒了。”
李云龙两眼睁的溜圆,像是听到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别放屁了,你老杨能离得了这口,我李云龙三个字倒过来写!”
杨硕撇撇嘴,毫不留情的吐槽道:“大哥,说的好像正过来你就会写一样。”
“嗬,行行行,不抽正好,老子正好省两口自己快活!”李云龙露出一副好心肠被当成驴肝肺的表情,忿忿的重新躺倒,继续美滋滋的享受着短暂的小惬意。
末了,烟袋对着鞋底猛磕两下,才重新小心翼翼的将宝贝收回怀里,然后顺手从杨硕锅炉底下顺走一根柴火。
“老李,你小子成天顺手牵羊习惯了是吧?就等着老子给你生火?”杨硕笑骂道。
“嚷嚷什么?嚷嚷什么?一根破柴火也至于计较,等我哪天砍了秃子的脑袋,给你杨团长当尿壶!”
“再说了,老子都在炊事班待一个月了,天天生火做饭,那咱老李是这块料吗?再不给我调回去,老子不干了!”
说着,气鼓鼓的将一堆柴火一股脑捅进锅底。
一旁,两团炊事班的战士连忙跑来,替李云龙接过手里的活,小声劝道:
“别生气了李团长,您和我们杨团长那都是天生当将军的料,军领导舍不得一直把您放在炊事班。您放心,前方一旦有任务,老总们铁定第一个想到二位。”
李云龙上一秒还板着的脸,突然咧开大嘴,嘿嘿一笑:“还是你这个小同志会说话,老子看好你,未来可期!”
这种拍马屁的话,李云龙显然极为受用。
“去忙吧,这里交给我。”
笑呵呵的把人赶走,李云龙重新接管回自己的锅长职位。
杨硕无语的摇摇头,果然像孔捷说的那样,李云龙是属狗脸的,说变就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