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宏图没有急着回答乔英姿的问题。
而是走到一旁的花坛边缘上坐了下来。
叼着烟吞吐了几口后,才沉声说道:“今天刑副市长等人到公安局视察的时候,用了一个举报案件对齐德文进行敲打这事,你们应该都听说了吧?”
陈阳点了点头,他是从叶晚云那得知消息的。
并且还知道,那是在很早之前,一个小干部给齐德文行贿的举报案。
在他和叶晚云看来,这事对齐德文而言,不痛不痒,毕竟就只是数额不多的行贿而已,并且证据链也并不完整,对这位齐大局长来说,起不到太大的影响作用。
这一点,乔英姿也清楚,她微微颔首道:“刑副市长当时讲这些的时候,我就在现场,当时齐德文虽然被弄得猝不及防,有些慌乱,但我后来简单查了下,这案子并不大,且几乎没有直接的证据,顶多也就只是对他能起到警告作用。
张书记,您突然提这些是什么意思?难道这事与齐德文和吕伟今日的决裂,有什么关系?”
张宏图面色严肃道:“给齐德文行贿的那个小干部,是现在政府办的副主任林涛。”
“林涛?印象中他好像是吕伟的人?”
“不用好像,他就是吕伟的人。”
张宏图弹了弹烟灰,接着道:“这个人是吕伟一手提拔上来的,并且和他现在的老婆还有点亲戚关系,当初给齐德文行贿,本身就是吕伟授意的。
而这件事,当初也只有他们三人知道。
林涛那家伙胆子小,且属于那种没啥脑子的人,据我调查,他从政多年,也就只做过那一次行贿的违法违纪事件,结合这些情况来说,除非出什么大事,否则他是绝不可能将此事泄漏出去的。
可现在,这件被掩盖多年的小事,却突然从视察组的领导口中讲了出来。”
乔英姿柳眉微蹙:“我不太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一旁的陈阳解释道:“很简单,这件事的参与者和知情者只有齐德文、吕伟以及林涛,作为被行贿的领导,齐德文绝不可能讲出来,而行贿者林涛,则是不敢讲出来,那视察组领导能知晓这件事的唯一途径,就只有吕伟这边了。”
乔英姿恍然道:“你们的意思是,吕伟将此事泄露出去的行为,激怒了齐德文,从而让他不愿再相信吕伟,且还有了想要跟他决裂的意思?”
“大概是这样,不过,具体是不是吕伟泄露出去的,目前还未可知。”
“除了吕伟也没其他人能泄漏啊。”
陈阳摇头道:“倒也未必,这件事虽然不大,可却会对齐德文产生负面的影响,在当下这种紧张的局势里,吕伟就算想寻找机会逼迫齐德文与他联手对付咱张书记,也应该不会用这种方式,因为他比咱们更了解齐德文,这位齐大局长向来吃软不吃硬,贸然的用举报案件逼他,只会适得其反。”
张宏图认同道:“对,吕伟是个聪明人,不论是从哪一个角度说,他都不会更不可能用这件事逼齐德文,况且,知晓这件事的人,明面是只有他们三个,但暗中却未必只有他们仨。”
乔英姿蹙眉道:“咱们能想到的事,齐德文应该也能想到,吕伟刚才冲他使眼色,应该也是想要跟他解释的意思,他为什么没听解释,便一意孤行的摆出了要跟吕伟决裂的架势呢?”
陈阳叼着烟呢喃道:“齐德文这个人疑心很重,即便他想到这件事未必是吕伟泄露出去的,也会对吕伟心生猜疑,小姨你也知道当下的局势很紧张,每一个人走的每一步,都很小心翼翼。
齐德文不敢抱着疑心继续找吕伟合作,因为稍有不慎,他就会面临万劫不复的结局,所以这种时候,宁可错判,也决不能为了那一点侥幸心理继续去找吕伟。
当然,除此之外,也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缘由。”
“什么缘由?”
乔英姿问道。
陈阳摊手道:“吕伟能给齐德文带来的助益,并没有咱张书记给他的助益大,吕伟之前被咱张书记重创上了元气,实力已经大不如从前,而论及背景,他与张书记更是没有可比性。
在这样的情况下,吕伟的前途已经变得灰暗起来,相比较找他这么一个自身前途都渺茫的人合作,倒不如将重心摆在张书记这边来。”
乔英姿想了想:“吕伟和张书记是没有可比性,但,前途渺不渺茫更多还是大家的猜测,实际的具体情况,目前是没法直接盖棺定论的吧?”
“没错,张书记会高升,而吕伟则未必会彻底输的一塌糊涂,在这种情形下,齐德文确实没有十足的理由把吕伟彻底得罪死,但同时,他又不得不立马做出决定。
因为在当下局势未明的时候对张书记表忠心,张书记尚且还能考虑庇护他一下或者与他合作一番,可要是等局势明了,吕伟已经大败后再来找张书记,那张书记九成九会懒得搭理他。
用最简单的话来说,就是临时抱佛脚起不到作用,他只能在局势未明时,用一种赌的心态去选择站队,当然,这种站队,我觉着并不是长久的,齐德文是个唯己主义者,他向来只忠诚于自己,所以,今天这么做,应该就只是权宜之计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