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这位陶公的豪宅一比,自己家的那几座茅屋,只怕给人家当茅房,人家都嫌弃。
不过,一路逛下来,陆宽听到的最多的话,并不是“陶公高寿”,而是“今天的雨可真大”。
“韩兄,我看你面有菜色,应该是和我一样,几个月不曾吃肉了吧?今天这一顿大席,咱哥们可得敞开了,好吃好喝啊!”
“那是!要不把自己吃撑,不把自己喝吐,对得起一路赶来淋的这身雨么?”
“啊嚏——”
陆宽算是看明白了,正如杨捕头所说。
前来陶府祝寿的这么多人,除了少数衣着光鲜,不愁吃喝的人士之外,绝大多数都是赶来说几句好话,好混一顿吃喝的。
另一处亭子底下,几位年轻文人聚在一起,像是在推敲着祝寿诗的字词,无非是想用诗词来换陶府的银两。
此时,日当正午。
大雨还是下个不停,寿宴就此开始。
陆宽随着众人走入用宴大厅。
只见宽阔的大厅里,烛火高烧,席开数十桌,桌桌都有丰盛的酒菜。
以自己一介草民的身份,当然是坐在很靠边角的桌上。
众人坐定之后,只见今天的老寿星陶公,须发皆白,在几位儿子的搀扶下,走到了主桌的主位上坐下。
此刻,无数人的目光,齐齐地望向陶公。
只等这位老寿星说一句“慢用”,大家就可以好吃好喝地干它一顿了。
“诸位亲朋好友,今儿个是老朽的七十寿辰,奈何天公不作美,下起了滂沱大雨,令诸位冒雨前来,老朽心中甚是不安!”
“酒菜已经上桌,招待简慢,请各位多多包涵,慢用吧!”
陶公说了这番场面话后,自己也开始用餐。
隔着好几桌的距离,陆宽却看得出来,这位老寿星兴致缺缺,并不怎么开心。
原因无他。
今天天公不作美,大雨滂沱,不但令前来祝寿的众人衣衫尽湿,个个十分狼狈,也令他这位东道主很是郁闷。
看到陶公脸色不甚愉快,几位近前坐的祝寿者,便早早地提酒祝寿了。
“陶公,云来客栈张掌柜,祝老寿星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
“陶公,兴发布庄李掌柜,祝老寿星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几位生意人提酒祝寿,个个声若洪钟,只想老寿星开心一些。
不料,陶公只是客气地点了点头,脸上虽然带着笑,心里却并无乐意。
他虽然富甲一方,却奈何不了天公,也奈何不了外头的滂沱大雨。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又到了文人雅士提笔赋诗的环节。
几位文人雅士要来纸笔,各自提笔写了几句诗,大声朗读之后,陶公却连笑都懒得笑上一下。
几位文人灰溜溜地坐了下来,心里也都有数了。
就因为今天这个鬼天气,陶公心情欠佳,想要作诗得赏,怕是门儿都没有了。
“还有哪位雅士,要提笔作诗么?”
一位托着文房四宝的家丁,出声询问。
“小人不才,愿作一诗!”
陆宽站了起来,眉眼带笑,一副胸有成竹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