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杨四知所谓“忠义”,羊可立兴趣缺缺。
他瞥了一眼对方:“你说为君父分忧,君父可知道?”
“这。。。。。。”杨四知一下子卡壳,脸旁赘肉都垮了下来。
是啊,他本是投机之举,想着揣测君意。。。。。。
可没有想到,一脚踢到了铁板上面。
“陛下他。。。。。。”杨四知一脸沮丧。“唉~”
自己一心为皇帝分忧,可皇帝却如此薄情寡义,让杨四知不由得心灰意冷。
羊可立又眯着眼睛反问:“你又以为陛下是在害你?”
杨四知懵逼了。
不是害我?难道还是赏我?
羊可立悠悠然说道:“若是陛下真想处置你,便不会拉出《大诰》了。”
《大诰》!
杨四知后知后觉,先前他情绪上头,这会儿经过提点才回过味。
《大诰》是朱元璋亲自写定的刑典,洪武年间施行过。
可因为刑罚过重,不符合“实际”,后来皇帝大都不愿用《大诰》来处理官员。
寻常情况下,皇帝怎么可能会提《大诰》?
“以进为退!”羊可立提点说道。“陛下是仁厚的,你贸然便弹劾张居正,可忘记了傅应祯、余懋学之事?陛下这是在保你,你却以为陛下是责罚?”
余懋学、傅应祯都是前些年的言官,因为弹劾张居正而被罢官、下狱。
“陛下果真如此?”杨四知有些激动。
有一种被渣女抛弃,突然又听到对方一直爱着自己的感觉。
“自然如此,不然陛下何须提《大诰》?他料到张居正等人必定会因刑罚过重而求情。”
羊可立一幅高人风范,似乎皇帝心思尽在他掌握之中。
“可陛下的怒意做不得假。”杨四知还有些怀疑。
羊可立迟疑了一会儿说道:“陛下为何如此动怒未可知,不过他定然有保你的心思。”
杨四知不再怀疑,捶胸顿足地说道:“不想我竟然怀疑圣天子,皇上。。。。皇上他果然还是爱护咱们的。。。。。。”
随后,杨四知咬牙切齿。
“一切概因那专权独断的张居正,我杨四知必然与他势不两立!”
羊可立却冷笑:“你比王锡爵如何?你比张瀚如何?二位先生一个在礼部一个在吏部,张翰更是吏部尚书,下场还不是致仕回乡?”
“我。。。。。。”杨四知痛心疾首地说道:“难道这普天之下,便没有能够治他张居正的吗?”
“自然是有的。”羊可立压低声音。“陛下早已亲政,可新政轰轰烈烈,陛下必然需要倚仗张居正,大权如何能够回到君父手中?”
“你是说。。。。。。从新政下手?”杨四知明白了什么,却又摇摇头。“不妥,新政实乃利国利民之好事。”
“迂腐!于国有利,牺牲一二小民又如何?”羊可立瞪眼,敲着桌子说道。
“所谓新政,无非是在掘士大夫的根,你我乡中哪个没有一些田地,此乃国朝应有的优待!他张居正自己清高,却要拉着我们一起?”
羊可立冷笑:“要我说张居正差嘉靖朝严阁老多矣,严阁老虽贪,可他知人任事,哪有当今张江陵这般刻薄?
你可知从地方到京城,多少官员被那考成法折磨得死去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