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我军顺势占领了梓潼,终于在西南站稳了脚跟。
下一步攻略的重心是被蒙古人侵占的成都古城。
阔端和塔海被我军击毙后,蒙军实力依然强大。
八都鲁的二十万大军,于十月十四日攻破成都,杜泽明殉国,蒙古军屠城三日,十万户成都百姓,死于这场浩劫。
消息传来,还在休整期的我们除了愤慨之外,感到的只有屈辱,最终我们还是没有赶得及解除成都的灾厄。
我不顾军旅疲惫,亲自带领两万骑兵出城接应从小路逃到梓潼的百姓,一时间梓潼城到处被流民所充斥,粮食、医药、治安问题和入冬的棉衣,是摆在我面前的四大难题。
同时,这些问题也拖延了我们行军的进程。
调集援兵、物资的陈振源已经走了十天,相信他已经到达了长安。
曹有闻也将我二哥从沔州山中接来,当他得知成都城失守,合城百姓遭屠戮的噩耗,已经三天没说一句话,每天都蹲点守在收容流民的城北。
“也真可怜,一家老小全都没了……如果是咱家遇到这样的劫难,你会怎么办?”
夜半,初晴怀里抱着一个小男孩儿,躺在我怀中问道。
这是小武的儿子,也才一岁多。
我看在三娘的份上,收养了他。
更何况我虽然厌恶小武的猥琐,但是孩子的母亲,却在小武随蒙古人出征之时,羞愧自缢于家中堂上,也算是难得的烈女,我颇为敬重她,因此希望这孩子以后能像他母亲多一些。
我亲吻了下晴儿美丽的容颜道:“不会的,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们被敌人欺辱的……这些年来,我们不就是为了这个理想而奋斗的吗?”
贴心的好媳妇,就是经常会问出一些傻问题来。
而在我左手边的瑛儿则静静的枕在我肩头,含情脉脉的看着我,小腹微微隆起的她,渐渐散出母性的温柔。
我们一家四口,就向往常一样躺着聊天。
这半个月,我的心很累,也没有了欢好的兴致。
我们每天要看着许多因为缺少药品而伤重不治的百姓被火化,看着一双双失望转化为绝望的眼神,耳边听着送别亲人时撕心裂肺的震天哭喊,这种滋味是我穿越以来,第一次体会到了战争对平民百姓造成的深重伤害。
在前世,一个和平年代里,人民总算是有生存的保障,只有在中东的战场上我才见过类似的惨绝人寰的血腥屠杀,既便如此,我们都是以一种观察者的身份冷眼旁观,而不是眼看着自己的同胞,自己的亲人的生命渐渐的消逝,这样深切的难过。
而且,更让我为难的是,即将入冬,雨水虽然少了,但是天气也冷了起来,缺少取暖的工具,缺少御寒的棉衣,百姓们应该怎么挨过这个冬天?
八都鲁接到战报,这才得知阔端和塔海,以及他们率领的四十万大军,已经全军覆没了。
他惊讶之余,也积极开始修筑防御工事,准备依靠成都府城高池深的优势和我军打一场笼城战。
他这个想法本来很好,因为我襄军只有他兵力的四分之一,而且依靠城池的优势,也可以大大削弱马克沁机枪的威胁。
但是,他太过谨慎,也太过胆小,从开始他气势上就输了一大截,所谓哀兵必胜,我誓一定要抓住他,将他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大帅,打吧!”我属下的将领也是求战心切,就连一贯沉稳的贺擎山和吴晴都红了眼,主动向我请战。
我微微叹了口气,心说:你们就别给我添乱了。“老六,你说说,至今为止统计上来,到底有多少百姓入城。”
余玠翻开编辑好的民册,在帐内朗声念道:“截止到二十二日,我军接收成都百姓,登记在册的有三万一千七百二十人,其中伤者、老人以及妇孺人数为两万二千一百八十七人。另,今日又有三十七人重伤不治,实际在册人数为三万一千六百八十三人……”
我微微摆手道:“够了。”
然后转头对吴晴他们说道:“你们也听见了,我们还有三万多百姓要照顾,他们的健康,他们的衣食。逝者已矣,生者却还要继续活下去。敌人就在那儿,他们跑不了,但是我们不能只为了报仇,而眼睁睁看着让活着的人继续去死,明白吗?”
“是!”在座的众将虽然心情压抑,但也都认同我说的话,齐声躬身应是。
“报!大帅,汉中派使者前来了。”侍卫进帐报告道。
“快让他进来。”
我急于知道汉中的近况,还有陈振源是否已经顺利通过汉中。
等信使入内,我摆手示意他免去虚礼,对他说道:“闲话不说了,快跟我说说,有什么情况?”
“大帅,四日前,陈将军通过汉中,持您手令让朱大人调集十万石军粮和药品,然后他继续北上出了阳平关。朱大人已经派了运输队,第一批四万石粮食已经在路上了,估计十天后能到达。”
信使躬身禀报道。
我微一沉吟,蓉儿来信和我商量过,我知道现在南郑主持局面的是朱子柳,他的动作也算迅,但是运输队的度还是太慢了些。
没办法,蜀道艰险,越是辎重越难通过。
我微一沉吟道:“很好,你回去告诉朱大人,要求他务必继续征粮,继续转运,而且要保护好路上的运输线,如果兵力不够的情况下,可以向长安请求援兵。”
“是!”使者下去。
我依然闷闷不乐,摆在我面前的还有另一大隐患。
战俘的问题,现在还有将近十万战俘压在剑门关,杀了可惜,但是放在那还要养着他们,人多了还要防止他们哗变。
这几日都是把机枪架在战俘营门口,才震慑住蠢蠢欲动者。
现在军粮损耗严重,梓潼的存粮、从蒙古人那收集来的干粮几乎罄尽,战士、百姓对我养活着这些狼的做法也是颇有非议,但是我打骨子里养成不虐杀俘虏的脾气确实改不掉。
这两天已经开始把伤残和战死的军马杀来喂他们吃了,下一步怕是要喂他们树皮观音土了,只怕还会有人起来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