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洲脸色黯然。
显然是没问。
沈柯见他如此,急道:“那人凶残无比,南枝姐姐一个人被他困住,怎么可能没有受伤!我方才虽也问了南枝姐姐,可她躲着不想让人知道伤处,哥哥竟然一点儿也不关心吗!”
沈洲没打算答话,径直朝马车里走。
出行的马车一直都会备有干净的衣裙,宋南枝正拿出衣裙准备换下,厢门突然被打开,沈洲稍稍弯腰,就这么钻了进来。
宋南枝看着沈洲这般闯入,皱眉问道:“世子何意?”
刚才让问话又不问,这会儿又跟过来,实在有些莫名其妙。
沈洲脸上正色,颇是平静道:“你换吧,我瞧瞧你身上有没有伤。”
“……?”
宋南枝解释说:“我没受伤,世子用不着担心,可以下去了。”
沈洲瞧着她:“他便是右臂受伤了,可另一只手岂会由着你伤他?”
宋南枝知道那独眼刺客右臂受伤,遂趁着他拉住自己手臂时,她迅速将钗子扎进他的脖子里。那刺客虽受伤,可习武之人若在危机性命时刻,本能反应下会用没受伤的手攻击身前的人。
这一点宋南枝没有预料到,但沈洲一看那尸体伤口便知道她是如何下手的,且她适才手抖的那么厉害,便起了疑心。
沈洲蓦地握住宋南枝的肩膀,她当即疼得抽气。
那金钗插进刺客脖子的同时,她的肩膀也受了刺客一掌。虽没有用全力,但当时也疼得难忍,遂宋南枝刺了第二次。
“不过是小伤,我并不在意。”至少她没有输,宋南枝仍是倔着。
“是,你如今是厉害了。”
沈洲松了手,轻轻捏了着她的肩膀,一点点捏过去,要查看到底伤在了哪一处,可有筋骨撕裂。
身前的人不适应,想推开他,沈洲道:“总归是要回去让大夫诊看,我帮你你看看,不也是一样的吗?”
根本就不一样,却叫宋南枝一时辩驳不了。沈洲确也如同大夫一般,帮他捏骨看伤。只是手指异常用力的按着,疼痛比刚才还难忍,可宋南枝咬着牙关,一声不吭。
“不算很严重,回去抹些药酒就行。”
亲自检查了伤势,沈洲才安了心,他转而看向宋南枝手里的衣服,又道:“你要是没办法,可以让我为你代劳。”
宋南枝沉着脸:“世子变得如此无赖。”
沈洲淡然:“自也是好心,怎么就是无赖了?”
也就这会儿还能看得见人,沈洲确实赖了一会儿。可他不知为何,宋南枝适才捏骨都不喊疼,这会儿突然眼泪莹然,委屈地快要哭出来。
可沈洲不会明白,她面上虽镇静从容,实际今日所遭遇之事早令她恐惧,情绪一直处于即将崩溃的边缘,而一直强忍着,就是不想让人看见。
眼下沈洲这般胁迫她,不管不顾的又来纠缠,她怎么也有些忍不住。
沈洲望着那可怜又含着些怒的眼眸,到底败下阵来,没有赖着,离开了马车。
“知道了,大夫尽完职责,该走了。”
崔相刚刚重伤不治而亡,宣帝正悲痛着,忽然又听见回禀说沈柯遭刺杀,愤怒已极。
堂堂内阁相辅在西郊猎场遭刺杀而亡,相当于是死在他这个君王的眼皮子底下。也就是说刺客今日能混入皇家猎园,他日便能出现在他的御塌前。
这么一看已经不是但是什么尔虞我诈的暗中争斗了,而是胆大包天的挑衅。宣帝恼怒的也正是此,随即下令要北玄司查崔三郎的案子。
当夜玄卫便将此刻尸体带回了,因刺杀崔相与杀害郡主的罪名可不小,玄卫顺着这此刻的身份去查,很快查到了江湖上一家专门行杀人越货的暗楼。
暗楼遇上大名鼎鼎北玄司,如同小妖见了大妖,生怕被一锅端了,赶忙供出了前来买凶杀人的主,只求留一条活路。沈洲得了他们的供词,转头便让玄卫连夜剿杀了。
沈柯近几日的状态也很不好,瑞王妃知晓她遭人杀害亦是夜夜惊梦,偏自己身为母妃又劝不好,遂让许嬷嬷前去请宋南枝,想让她来安慰。
宋南枝也担心沈柯便也没有推辞,当即和许嬷嬷来了瑞王府。
去了王府自也少不了见瑞王妃,几月不见她依旧和从前一样,没有丝毫生分,拉着宋南枝的手嘘寒问暖。
她倒也没说从前的那些话,自也是怕宋南枝觉得尴尬,遂只道:“柯儿那孩子看着性子大大咧咧,却也是个爱逞强的,崔三郎的死对她打击不小。可她心里再怎么难过却从不与我多说。”
从前沈柯将自己关了两年,连瑞王妃这个母妃她也不愿意多见,更别提谈心解开心结了。沈洲也无可奈何,只能看着沈柯一天天消瘦,最后连太医都说,若心结不解,恐撑不了多久。
所以若不是宋南枝嫁进了王府,把沈柯带出了房门,她真的不敢想自己女儿最后会发生什么。
“她这几日不知为何,又把自己闷在屋子里,问她怎么了一句话也不肯多说。我见她与你亲近,最近也常常往你那跑,想来是极其信任你,烦你去帮我看看。”
崔三郎之事以及那晚遇此刺一事想来瑞王妃还不知晓,宋南枝也没有多话,只屈膝道:“王妃客气了,我与郡主亦是朋友,应该做的。”
听她这般答,瑞王妃含笑着点头,心里却也多了些酸楚,赶在自己眼泪快要忍不住掉时,让许嬷嬷先带了下去。
许嬷嬷应是,便领着宋南枝去了沈柯的院子里。那院子冷清清的,从前种的茉莉花如今一株也没有瞧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