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四十分,陈昊的越野车碾过紫金山盘山公路的晨雾。
苏念安握着银锁,锁面的木棉花纹样在车载仪表盘蓝光中忽明忽暗,仿佛在感应某种频率。
后排的林天一突然指着导航惊呼:"看!所有电子设备都在自动校准经度——32°03′14″N,118°49′42″E,这是紫金山天文台的坐标!"
"第三根子午线。"陈昊猛打方向盘,车轮擦过路边梧桐树,"1930年建成的紫金山天文台上,有三根铜制子午线标杆。云启年说的'第三根',应该是藏在观测室旧址的那根。"他卷起袖口,露出与陈昊相同的云锦刺青——此刻正随着银锁的震动发出微光。
越野车在天文台旧址前急刹。晨光中,三座青铜日晷呈扇形排列,中间的晷针指向"己巳时"。苏念安踩着露水草甸走向主观测室,银锁突然飞起,吸附在门楣的"浑天"匾额上。匾额翻转,露出后面的二十八宿浮雕,每颗星宿都嵌着枚青铜梭子。
"妈妈的纸条说'木棉花落地时完整坠落'。"苏念安伸手触碰"心宿二"位置的梭子,木棉花形状的梭头突然凹陷,刚好容下银锁的花蕊纹样,"这是心宿的位置,对应织云阁的'天工之心'。"
林天一将沈砚秋日志上的云锦纹样对准浮雕,AI眼镜瞬间扫描出隐藏机关:"看!每个梭子对应紫金山的等高线,第三根子午线应该在。。。。。。"他话未说完,地面突然裂开,露出向下延伸的青铜阶梯,每级台阶都刻着纺织术语的甲骨文——"经"、"纬"、"综"、"筘"。
陈昊率先举枪下楼,枪管红外瞄准器扫过潮湿的石壁。阶梯尽头是圆形密室,十二根石柱环绕中央的青铜浑天仪,每根石柱都刻着不同朝代的织锦纹样:汉代的"五星出东方利中国",唐代的"陵阳公样",明代的"妆花缎"。
"浑天仪是假的。"苏念安摸着仪体上的锈迹,指尖沾到新鲜机油,"真正的子午线在这里!"她推动仪体,齿轮转动声中,地面升起块透明玻璃,下面是纵横交错的光纤网络,正随着远处的鸡鸣闪烁——每道光纤都连接着城市里的充电桩。
林天一蹲下查看,突然倒吸冷气:"这些光纤用的是云锦的'通经断纬'技术,每束光代表一种情感数据。看这个节点,"他指着东北方向的亮点,"情感波动异常剧烈,像是。。。。。。恐惧?"
陈昊的对讲机突然响起电流声,这次传来清晰的女声:"念安,别让他们启动浑天仪。。。。。。云启年的计划。。。。。。"苏念安浑身血液凝固——这是母亲的声音,带着二十年前火场的浓烟气息。
"妈妈?!你在哪?"她扑向对讲机,却见玻璃下方的光纤突然汇聚,在浑天仪投影屏上织出母亲的全息影像。年轻女子穿着八十年代的工装,眼镜片反光中可见织云阁机房,她身后站着穿白大褂的云启年,手中捧着块未完成的云锦。
"念安,如果你看到这段影像,说明天工之心已经被激活。"母亲的指尖抚过云锦纹样,苏念安认出那是未完成的"千里江山图","织梦集团的真正目的不是拆分情感,而是。。。。。。"
影像突然扭曲,陈昊的银戒剧烈震动,戒面梭形镂空投出光束,竟在母亲手中的云锦上拼出完整的木棉花纹样。与此同时,密室顶部的星空穹顶缓缓打开,真正的二十八宿星光透过薄雾洒落,与光纤网络形成共振。
"他们要把人类情感织成'天道云锦',"云启年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苍老而颤抖,"用所有人的喜怒哀乐作为经纬,操控整个社会的情绪走向。。。。。。就像古代帝王用天象预测国运。"
苏念安感到银锁在掌心发烫,锁面浮现出母亲的指纹,与自己的重合。玻璃下方的光纤突然全部亮起,城市的情感数据如潮水般涌来,在浑天仪上织出不断变化的图案——战争、饥荒、狂欢、爱恋,所有情绪都被量化成经纬线。
"周馆长说的'活祭'是真的,"林天一指着光纤节点中闪烁的红点,"每个充电桩都在收集脑电波,当数据足够编织'天道云锦'时,织梦集团就能随心所欲制造集体情绪。。。。。。"
密室外突然传来直升机的轰鸣。陈昊踢开虚掩的侧门,只见十二名黑衣人正顺着绳索滑下,他们胸前的徽章正是拆分的并蒂莲——织梦集团的标志。为首者摘下防毒面具,露出半张烧伤的脸,正是云端科技的CEO沈巍。
"苏小姐,"沈巍举起脉冲枪,枪口蓝光映着他脸上的疤痕,"你母亲当年要是交出银锁,也不至于被周馆长灭口。可惜啊,云启年把密钥分成三份,现在全在你们手里。"
苏念安这才惊觉:银锁(情感密钥)、陈昊的银戒(算法密钥)、林天一手中的沈砚秋日志(数据密钥),三者合一才能启动真正的天工之心。而周馆长未说完的话,恐怕是要告诉她——云启年才是织梦计划的创始人,周馆长当年只是执行者。
"1985年纵火案是你们自导自演!"陈昊扣动扳机,子弹被沈巍的电磁盾牌弹开,"云启年根本没死,他就在。。。。。。"
话未说完,浑天仪突然发出刺耳的蜂鸣。苏念安的银锁、陈昊的银戒、林天一的日志同时飞起,在空中拼成完整的云锦纹样。沈巍趁机按下腕表按钮,密室地面裂开,露出更深的空间——hundredsof被浸泡在营养液中的人体,每个头顶都连接着数据线,他们手腕上都戴着"纺织局计算机小组"的青铜纽扣。
"这就是当年失踪的织工,"沈巍笑着走近,"他们的脑电波构成了云锦的'地纬',而你们,"他看向苏念安,"将成为'天经'——用考古学家的理性,平衡织锦的情感波动。"
苏念安后退半步,后腰抵在浑天仪上,突然想起母亲影像里未说完的话。她猛地将银锁砸向地面,锁体裂开,露出藏在夹层的微型芯片——那是母亲的DNA样本。芯片接触光纤的瞬间,所有数据线开始疯狂闪烁,织梦集团收集的情感数据如决堤之水,向紫金山外涌去。
"妈妈用自己的基因做防火墙!"林天一狂喜,"这些数据在排斥织梦集团的操控,它们在寻找。。。。。。"
"寻找真正的织工。"陈昊突然举起银戒,对准星空穹顶,"看!二十八宿的光在重组,每颗星对应一个织工的脑电波频率。云启年当年不是要毁灭数据,而是要让情感回归人类本身!"
沈巍的笑容凝固了。他看着光纤中的数据流化作无数光点,飞向城市的各个角落,每个光点都精准落入某个普通人的眉心——那些曾在充电桩前停留过的人,此刻都抱着头惊呼,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被遗忘的情感。
"不。。。。。。"沈巍踉跄着后退,"我们已经织了二十年。。。。。。"
苏念安看着浑天仪上的"千里江山图"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无数普通人的笑脸、泪水、拥抱。银锁的碎片在她掌心发烫,母亲的声音再次响起:"念安,真正的天工之心,从来不是机器,而是织工们想把美好留在人间的心意。。。。。。"
晨光穿透穹顶,照在那些沉睡的织工脸上。苏念安看见他们的手指轻轻颤动,仿佛在空气中编织着无形的云锦。陈昊捡起沈砚秋的日志,最后一页突然显现出云启年的字迹:当云锦学会自己生长,就是织梦集团的末日。
密室外传来警笛声。林天一的AI眼镜显示,全市充电桩的数据流已恢复正常,那些曾被当作"数据墓碑"的设备,此刻正输送着纯净的电能。苏念安望向紫金山外的城市,朝阳中,无数光点在空中穿梭,编织着比任何云锦都美丽的——人类真实的情感。
沈巍突然狂笑起来,笑声中带着绝望:"你们以为结束了?织梦集团的服务器在。。。。。。"他的话被陈昊的电击枪打断,抽搐着倒在青铜阶梯上。苏念安捡起他掉落的手机,锁屏壁纸是张旧照片:年轻的沈巍站在织云阁前,旁边是戴眼镜的母亲和。。。。。。云启年。
"他是我舅舅。"陈昊看着照片低声说,"当年纵火案,他为了独占研究成果,把云启年和你母亲锁在机房。。。。。。"
苏念安点头,将银锁碎片放进母亲影像消失的地方。光纤中最后一道数据流凝结成木棉花形状,轻轻落在她发间。远处,鸡鸣声与城市的早班车声交织,新的一天开始了——在这个情感不再被编织的世界里,每个人都将重新学会,用自己的心,织就生活的经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