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田作之助对于他出现在心理诊所这件事没什么大反应。
“随便去个地方就行。”
二色道。他习惯性地坐在了副驾驶上,系上安全带后看向了前方,织田点了点头,方向盘打个转,这辆车就踏上了环游东京之路——准确来说,车往郊区的废弃工厂那开去了。
“有个好消息,”二色继续说,“和一个坏消息,你先听哪个?”
“坏消息。”
“我查到的东西,你听了估计不高兴。”
这句话是真的,如果他将真相向织田作之助和盘托出,结局必然以不愉快收尾;但他也没打算说一半留一半,也没想要对这家伙撒谎,看在织田跟在他身边那么多年的份上,二色对他保持了坦诚。
“……那好消息呢?”
织田作之助又问了,他有种莫名的、二色说他会不高兴这件事会发生的预感,杀手不介意以最坏的想法来解读这句话,包括但不限于二色是自己的孩子、申董事希望他们两个反目成仇等轻小说常见狗血套路。
“我从那个人口中听见了让你恢复记忆的办法。”
那个棕发的青少年从手边摸到了上午织田喝完的矿泉水瓶,握在手里,敲了敲自己的掌心,他自己其实不相信这个办法,然而这个世界都有鬼魂了,有点特殊能力大概也正常——
“是要敲我后脑勺吗?”织田作之助是一个成熟的大人,在这种情况下也没有吐槽,“现在还在驾驶,等会再敲吧。”
“要是出车祸了,我就赶不回去喂狗了。”
这个成熟男人补充了这么一句。
从刚遇见就知道,这家伙把狗看得比世界上任何东西都重,可以吃不上咖喱,但是不能忘记给他的小狗们喂饭添水;就算是轻小说那边的编辑过来催稿,他也允许小狗“日——”地一声咬碎他写完的轻小说手稿或者键盘,然后自己任劳任怨地再写一遍。
……其实后面那个是躲避催稿的手段吧?
总而言之,织田作之助对自己养的狗孩子们,已经在意到了一种不得了的程度。
二色甚至觉得,要是有人敢动这家伙的小狗孩子,这人完全会抄起自己那两把枪把对方团灭——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好像这真的发生过,在那个「●●大碎片」里确实有展示过。
车在废弃工厂的某个隐蔽角落停下了。
织田作之助停车、摇下车窗,车子熄火后,也没有要解开安全带的意思。这个男人转过头来看二色:
“如果我想起来,会有别的东西被忘掉吗?”
“不知道。”
男人点了点头,他的视线在二色的痣上停留了一下,这才继续道:“要是我真的忘了什么,你记得提醒我一下,我还要赶回去喂狗——嗯,月底还要把稿子交给编辑。”
“……”
如果不是人设不允许,或许二色真的会吐槽。
“还有安吾,”织田想了想,又说,“他之前说要和我谈谈,我还没回复他。”
二色耐心地等待了几分钟,确认织田作之助没有要说了,这才举起了矿泉水瓶。这个冷酷的棕毛男举矿泉水瓶像是举一把刀,给人的感觉不像是要打一下,而像是要杀人。
“我要打了。”
他通知一下织田。织田点了点头,主动把自己的脑袋伸了过来,语气平淡,像是自己孩子要在他脑袋上作福作威一样无动于衷:
“打吧。”
这个场面好像在第一章的时候也出现过。我们的主人公如此想,他下手倒没很重,毕竟敲一下的意思并不是把人敲出脑震荡。空瓶子砸在织田作之助脑袋上,发出“嘭——”的声音。
这个红发男人的眼神涣散起来。
大概过了一两分钟,这个男人茫然地转过头,看向了二色,那副模样和当时的松田阵平一样。
二色迟疑片刻,开口道:“想起来了吗?”
“……”
当他说完话后,织田的眼睛才变得清明起来,就好像终于理清楚了记忆一样。然而随之而来的,却是让二色意想不到的一个称呼。如果在上辈子,这个称呼他大概会欣然接受,但是现在——
“申老师……?”
二色没回应这个称呼,反而装作了毫不知情的样子,反问了:
“那是谁?”
“……抱歉,”织田用手揉了揉太阳穴,他觉得自己是出现了幻觉,居然会把两个除了嘴角的痣以及眼睛颜色外都不相同的人混为一谈,“我刚刚以为你是我认识的一个人。”
“那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二色又问,他没再看织田作之助,反而看着从路口那跑过的猫咪。手指敲了两下车窗按键,没发出什么响动。
“你是申司。”织田作之助说,他说出了一个二色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的答案,“以前是我要保护的对象和顶头上司的儿子,现在是我的朋友、兼老板。”
“我以为你只把我当下一任东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