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父亲,陆野是什么人?”
顾诣皱眉:“什么?”
顾砚修直视着他:“上中学的时候,他是个一文不名的穷小子。您漠视他,纵容祝姨,把他当成门前的一条狗,圈里的一匹马。现在他成了厉峯的儿子,如果我没有记错,上次宴会上,您还笑着和他寒暄。”
顾诣缓缓绷直了后背,表情冷肃,提醒他不许说下去:“砚修。”
顾砚修却没有停下。
“那么您教给我的为人准则,也是这样做墙头草吗?”
“顾砚修!”
在父亲的怒视下,顾砚修连眼神都没变。
“就算我和陆野没有任何感情,在这件事上,我也无法苟同您的做法。”
顾诣瞳孔骤缩,高高地扬起手掌。
“是谁教给你这样顶撞你的父亲!”
顾砚修垂下眼,等着耳光落在脸上。
为陆野,也为他自己。
厚重的实木大门从他身后被重重地推开。
顾砚修听见了熟悉的脚步声,和阿尔伯特惊慌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厉少爷,请您在客厅稍等,厉少爷!”
——
顾诣的手掌被高高地拦在半空。
顾砚修知道他未必会真的打自己。毕竟对于上流世界的绅士来说,亲自动手打人这样的事情,太过粗鲁无礼。
但是他没打算低头,就做好了挨耳光的准备。
余光里,拦住顾诣的那条手臂修长而有力,线条像是雕琢的石膏,熟悉得让他一眼就能认出来。
是陆野。
他比顾诣还要高出一些,单手架住顾诣的手腕,看起来轻而易举。
“顾议员。”陆野看着他,凉凉地勾起嘴角,似笑非笑。
“这种恋情曝光的事情,不该只找一个人谈话吧。”
顾砚修:“……”
不知道为什么,“恋情曝光”这四个字,陆野念得有些得意,字里行间都能听出他是真的高兴。
……算了,随便他吧。
对于陆野的到来,顾诣明显在状况之外,再加上陆野嚣张的态度和背后强大的家世,他居然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挣了挣,从陆野手里抽回手。
陆野也没使劲,顺着将他手腕放开了。
顾诣冷冷整理袖口,干脆转头看向顾砚修:“是你让他来的?”
顾砚修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来的时候,连顾诣找他什么事都不知道,怎么通知陆野?
顾砚修心知肚明,顾诣这么说,是不想陆野掺和进来。他理解,也尊重,同时有自信应付父亲的这次发难。
可他刚要开口,陆野抬手,一把将他塞在了自己身后。
“我自己来的。”陆野淡淡说。
“媒体把照片寄给了你,厉峯那里也有。这家报社是穷疯了,下个月之前,我能让他们转行,用不着顾议员操心。”
顾诣把他的动作看在眼里,表情冷凝。
“你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陆野说。
“他是我死缠烂打追到手的,您打他不合适,实在生气,可以打我。”
嘴上说着挨打的话,腰杆却挺得笔直,站在顾诣面前像一棵高大的松树,不像来认错的,倒像来要债的。
顾砚修不合时宜的幽默感发作,又有点想笑。
“打你?”顾诣也明显不服气。“这是你父亲该做的事,我管不到你。我要管的只有我的孩子,我不同意他和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