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导你放心,我们都是厂子里的一份子,都是希望厂子好嘛。”李明浩点头说,然后挥挥手,说:“大家先走,不打扰梁厂长了。”
工人们来去匆匆,李明浩带头离开,办公室里的,走廊上的人,很快走了个一干二净。
李强站在窗口,很快就看见何明浩从一楼走出去。
他一走出办公楼,立刻就被还留在广场上的工人们簇拥在其中。
“这个李明浩,真是个刺头!可是偏偏在厂子里威望特别高!”何新福在边上叹气,说:“这人有点一根筋,真把自己当成工人代言人了,处处为工人讲话。”
“你的意思是说,他自己没什么坏心?”李强说。
何新福瞄了李强一眼,小心翼翼得说:“他个人倒是蛮正直的,平时谁家有困难都帮忙,自己家里还落下了不少饥荒,工人有点什么事,都找他出头,要不然他也没这么大影响力。”
李强点点头,笑道:“看来这还是个好同志,只是对我有点误会。”
“嗨,说不好这个人,反正工作很积极卖力,年年都是标兵。”何新福说。
“哦,那还是可以担当大任的嘛。”
李强脸上挂着笑,可看着广场上被上百号工人簇拥在其中,像领袖一般的李明浩,心里却已经打定了主意。
这个李明浩,一定不能留。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上八点点半,罐头厂大礼堂里已经坐满了工人。
听说是解决拖欠工资的问题,工人们的积极性空前的高涨,连夜相互通知转告,全厂一千多个人,到了1oo8个。
“大家安静一下,安静一下!”柳艳站在台上,冲着大喇叭连续说了好几遍安静,可台下就是安静不下来,叽叽喳喳闹哄哄的,男同志还好点,有些泼辣的女工就直接冲着台上起哄,有哄何新福下台的,也有问何新福什么时候工资的。
更多的人则是根本无视他的讲话,继续相互聊天。
站在后台的李强实在看不下去,直接走上了台。
他这么一登台,就跟自带噤声功能似的,偌大的大礼堂,几百号人,瞬间一下就安静了下来,几百双眼睛齐刷刷的看向他。
“吵什么吵,领导这不是来了嘛,都安静啊,听领导讲话!”柳艳把话筒递给李强,含羞带臊的闪到后台去了。
李强接过话筒,飞快的扫了眼台下,等了有七八秒才开口。
“大家都知道今天来是干嘛的,商量补拖欠工资,拖欠的工资一共有6o万3千两百22块钱,从上到下,几乎人人头上有份。我昨天让会计把清单整理的出来。不过,这笔钱,我现在拿不出来!”
这话说完,刚刚安静的礼堂嗡的一下又一次炸了锅。
下面工人们都十分意外,来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好多人好以为今天来,就是补工资呢。
坐在第一排的李明浩直接站起来,大声的冲台上问:“厂长,我们昨天不是说好的吗,今天补工资!”
“我们昨天是怎么说的?说的是今天商量拖欠工资的补问题,我没说今天补吧!”李强说。
“厂长你要是这样我们绝对不答应!”李明浩转身就对在场的工人们说:“同志们,厂里面欠得都是我们的血汗钱……”
不等他开始煽动,李强更大的声音,就从礼堂四周的四个大喇叭里继续传出来。
“李明浩,你在那嚷嚷什么啊,你要是能解决这6o多万,我让你上台来讲,好不好?”
李明浩回头,说:“厂长,昨天我们讲的好好的!”
“我说了不解决嘛?”李强瞪了他一眼,继续说:“各位同志们,我手头暂时没这么多钱,但是呢,眼看着要过年了,大家的拖欠的工资,我又不能不管,所以,想了一个办法!”
说着,转身从后面上台来的何新福手里,接过一叠纸,冲台下晃了晃。
“钱在哪里?钱就在这里!这里有多少钱呢?这里有2o2万3千2百12块钱!”李强晃了晃手里的一大堆纸,说:“这些纸都是欠条,都是外面的厂子欠我们的钱!换句话讲,也都是在座各位的血汗钱!”
台下又一次安静了下来,李明浩说:“厂长,这些账猴年马月才能要回来啊?等要回来再工资,年早就过了。”
“对了,这就是我接着要讲的!”李强晃着欠条说:“厂子里欠你们6o万,这里有2oo万的欠条,我的办法就是,把欠条给你们,让你们自己去要钱,有本事要回来多少,多要回来的厂里提百分之五十给你们。”
下面顿时又一次议论起来。
以前也有要账的,可是把厂子的账给个人,那却从未有过。
因为以前的厂子是国家的,厂长没这个权力。
这么一来,如果欠一块钱,要到了,就变成两块多,欠一千,能变成两千多!
最近厂子不开工,正好可以去要账。
可是,大部分职工却觉得不靠谱。
因为没这个本事,说要账就能要到啊?要账是那么好要的?
很多人一辈子都没离开过滨海市,有的人一辈子都没跟人红过脸吵过架,让他们去要账?算了吧。
还有众多的离退休人员,四五十岁,五六十岁的中老年人,让这些人去要账,那不是先要了他们的命?
李强的声音再次响起:“我的意思呢,觉得自己有能力、有精力,想赚钱的人,组成几个要账小组,代替另外的人去要钱。这个钱要回来,多得,都给要账小组。比方讲,一个要账小组十个人,代替一百个人去要账,这一百个人呢,厂子里欠了你们十万块,我给你们22万的欠条,要回来22万,要账小组一个人就多分一万二,要回来15万,一个人就多分五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