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声敲门,“老婆,你还好吗?”
江雪不答。
我缓缓推开门——家里只有我们两个,因此上厕所时没必要锁着门——现坐在马桶上梨花带雨的江雪,她的手里还紧紧攥着一支白色的塑料小棒。
我在她面前蹲下来,用手指捏住塑料小棒的一头,一点一点往外拽。
起初,江雪不愿意撒手,我捏了捏她的手掌,示意她没事的,她才终于卸下心防,彻底将手松开。
见我将那支小棒拿走后,她心知一切已无可挽回,便将脸埋进手心里,止不住的啜泣起来。
我将那支验孕棒举到面前,像观察水银体温计一样仔细盯着它,但其实完全不需要这样做,验孕棒上那两道红线异常刺眼,它们时刻提醒着我,无论我先前对于结果是怎样的态度,担心也好,恐惧也罢,这些都不重要了,因为结果已经明明白白的摆在眼前,再无反转的可能。
我重新看向江雪,她仍旧啜泣不止,连肩膀也跟着一起颤动。
她脆弱的神经恐怕已经绷到极限,再也经受不住半点刺激。
我自嘲的叹了口气,比起她来,我又能强多少呢?
双腿已经蹲到有些麻木,我干脆单膝跪在地上,这姿势不禁让我回想起当初向江雪求婚时的模样,那时候的我们还是一对“正常”的情侣,甜蜜而腻歪,谁又能想到如今会落到这般田地呢?
我小心翼翼的斟酌着措辞:“老婆,怀孕是好事啊,咱们准备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怀上了,你怎么还哭上了?”
江雪咬着嘴唇点头,泪珠却还是止不住的往下掉。
“没事的老婆,你就别担心了,回头咱们赶紧约一个医院的产检,好好检查一下身体,就算今后有了宝宝,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第一位的!”
“老公,你真好……”
“哈?我有什么好……唔……”
话还未说完,我的嘴便被两瓣微凉的嘴唇堵上了。
只不过,眼下这画面着实有点辣眼睛,江雪半裸的坐在马桶上,裤子还没提,我单膝跪在她面前,手里还握着那只验孕棒,而此刻,我们俩却动情的亲吻在一起。
第二天,我们便预约了附近的妇产医院,建了档,进行了产检。
产检很顺利,江雪和腹中的宝宝各项指标都很好,胎心也很正常。
医生询问江雪末次月经是什么时候,江雪努力回忆,最终说了个大概的日期。
直到这会儿我们才知道,原来孕周的计算是从上一次月经结束后开始的,并不是实际受精的那一天。
也就是说,只要是在上一个月经周期内受了精,无论是哪一天,孕周的日期都是一样的。
这个不大不小的知识点反倒让我们两个稍稍放松了一些,尽管没有挑明,但我和江雪都心知肚明,这段时间里内射她的人不止我一个,至少目前是无法通过孕周来判断孩子归属的,那么这个孩子理论上是谁的都有可能。
检查结束前,江雪问了医生一个问题:
“医生,我们什么时候能知道宝宝的血型呢?”
医生扶了扶眼镜,说:“这个嘛,通常情况下我们是不建议在孕期检查胎儿血型的,因为不管是做羊水穿刺,还是做脐带穿刺,都有很小的概率可能会导致流产……”
医生低头看了看检查报告,又抬起头问我:“小伙子,你是什么血型?”
我说:“我是aB型。”
“孕妇是o型血……你们是不是担心将来孩子溶血?”
【作者注:新生儿溶血病,因母子血型不合引起的同种免疫性溶血病,典型临床表现有黄疸,贫血,核黄疸等,以上信息来自百度,详情请遵医嘱】
“孕妇是o型,孩子要么是a型,要么是B型,的确可能出现溶血症,不过你们也不用太担心,如果实在不放心,你们可以在五个月的时候,等胎儿的情况稳定一些后,再做血型检查,当然最好是不做。”
“原来是这样,谢谢医生了。”
从医院回家的路上,我能明显感觉到江雪有心事。
我大概能猜到她担心的是什么。
老黄是B型血,如果孩子真是他的,那么孩子大概率也是B型血,大家都相安无事。
但谁让我高中生物课学的好呢?
B型血和o型血结合,还存在另一种可能性:孩子还有可能是o型血,如果是这样的话,孩子的血型无论如何都和我对不上了。
事情真走到那一步,估计摆在我们面前的路就只剩下摊牌了吧?
好在现在还有几个月的缓冲期,大家可以冷静下来好好思量一下。
又到周末,这是十一长假之前最后一个周末了,我们约了老黄和晚晚来家里吃饭。
江雪准备了几道可口的下酒菜,我主动提出和老黄喝一杯,老黄一脸诧异的看着我,问道:
“老吕,你不是封山育林吗,怎么喝起酒来了?”
我咂了一口啤酒,用眼神指了指江雪的小腹,说:“阶段性任务完成,不用再封山育林啦!”
老黄瞪圆了眼睛,甚至比我当初知道江雪怀孕时表情还要夸张。
“江雪……中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