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炆一见此景,顿时头皮发麻,冷汗从额角渗出,眼中闪过一抹慌乱。
他猛地想起朝堂上被奏疏驳得哑口无言的窘迫模样,心中哀叹:都到了这休闲之地,你还非要较真不成?难道非要将这和乐的气氛撕得粉碎吗?
“罢了罢了,三弟不必拿了!”
朱允炆赶紧上前拦住,强笑道,“宋义虽不及刘伯温,但其声名鹊起也是不争的事实。
为兄正有意举荐他入仕呢。”
他一边说,一边暗暗观察朱允熥的神色,生怕对方再出言驳斥,彻底撕破脸面。
“哦?”
朱允熥挑了挑眉,语气中听不出喜怒,仅是淡淡应了一声,仿佛事不关己,波澜不惊。
“宋义此生志向便是成为刘伯温那般的人物,”
朱允炆见他未反对,忙趁热打铁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急于表现的意味,“故而他在熟读四书五经之余,还随黄先生学习兵法,颇有心得。
为兄想着,不如让他去兵部历练一番,如何?”
跟随黄子澄学兵法?朱允熥闻言,嘴角几不可察地抽了抽,心中冷笑连连,似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这不就像跟臭棋篓子对弈,越下越臭吗?二哥这脑子是怎么长的?
他默默下了定论:此人脑残无疑。
然而面上却不动声色,依旧是那副淡然的神情,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一旁的茹瑺终于听不下去了,眉头紧皱,沉声道:“殿下,官吏乃国家名器,您在此随意许诺将其私授他人,恐怕不妥。”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威严,似在提醒朱允炆谨言慎行。
“茹大人此言差矣!”
朱允炆不以为意,摆了摆手,笑得颇为自信,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自洪武十五年起,皇爷爷废除科举,虽如今已恢复,但太学与举荐这两条路依然未废。
我身为皇孙,自有举荐之权,何来不妥?”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底气十足,分明是知道茹瑺乃朱允熥的心腹,故意在此掺沙子,试探一番,言语间透着一股挑衅的意味。
朱允熥倒也不急着反驳,仅淡淡道:“任凭二哥处置。”
语气平静如常,仿佛此事与他毫无干系,波澜不惊。
掺沙子这招确实不差,可惜选错了人。
朱允熥暗自瞥了眼身后,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锋芒。
早前,他查到了一件事——一件朱允炆自以为天衣无缝,却足以让朱元璋雷霆震怒的隐秘。
只要时机一到,将其抖露出来,足以翻转局面,叫这园中的笑声化作一场空梦。
朱允炆见朱允熥似有服软之意,只当自己在这场交锋中占了上风,心中得意不已,哈哈大笑道:“三弟,走,咱们进去!”
笑声回荡在园中,带着几分张扬与轻狂,久久不散,似要盖过那冬日的清寒,彰显自己的胜势。
兄弟二人一前一后迈入园内,冬日的梅香萦绕鼻尖,冰霜点缀枝头,御花园在冷光下显得清幽而寂静,宛如一幅淡墨山水画,宁静而深远。
然而,这表面的和谐之下,暗流涌动,各人心思如棋局般错综复杂,令人捉摸不透。
园外的寒风轻啸,似在低语着即将到来的变故,悄然间为这冬日增添了一丝肃杀之气,仿佛预示着一场无声的风暴正在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