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很快就借来了,天蓝色斜纹布料,看上去挺新的。
据说,是大伯和大伯娘新做的衣裳,只下水洗过一次。只不过,在箱子里压的时间长了,皱得不行。
大伯和大伯娘都生得又矮又胖,他们的衣裳,爹娘能穿么?
抱着一丝侥幸,顾清还是决定,让爹娘试试。
衣服穿上了,顾清只看了一眼,便气得差点背过气去。
“穿这样的衣裳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偷来的。赶紧脱下来还回去,重新借一套。”
顾永成顿时哭丧了脸,“能借到就不错了,你还挑三拣四。除了你大伯,谁愿意把自己的新衣裳往外借?”
老爹说的倒是实情。
棉布衣服下水就掉色,洗一次就旧一次。
村里人穷,好衣服连自己都舍不得穿,又怎么可能随意往外借。
怪只怪,自己参加工作这么长时间,都没能替爹娘做身像样的衣服。
现在后悔也是无益,只能将就了。总不能让爹娘穿打着补丁的衣服去洛水饭店赴宴吧。
顾清在心里长叹了一口气,才郁闷地说,“算了,就将就吧。”
何三娘腿脚不方便,一家三口早早地便出门了。
来到洛水饭店,顾清向服务员打听了一下,知道乔家人还没到,便带了爹娘站在门口候着。
虽然乔老太太说得很清楚,吃饭的钱她会想办法,让他们别管。但他还是敏感地捕捉到了那个关键词,是“想办法”,而不是“我来给”。
乔月的娘家人,真心疼乔月的,恐怕只有这个老太太了。
她能替乔月添置这么多结婚用品,自是不会吝惜一顿饭钱。她说想办法,只能说明,她手头的钱,不足以支撑,在洛水饭店的开销。
老太太能想的办法,便只能是向儿子媳妇或孙女开口了。
寻常情况下,乔慕源夫妇和唐果,对老太太应该不会吝啬。牵涉到自己,可就难说了。
他贸然带着爹娘进去,万一事情有变,这个脸,可就丢大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乔家人仍不见踪影,顾清的心,开始一点一点地往下沉。
难道,自己真被乔家人放鸽子了?
就在顾清快失去耐心的时候,乔老太太和乔月终于出现了。
他不感有任何怨言,还迎上去,热情地说,“奶奶,月儿,你们来啦。三叔他们呢,怎么还没到?”
老太太执意要见顾清的父母,有她自己的考量。
一来,是想看看顾清的父母,是否朴实善良。
二来,也是想借此机会,向顾家表明自己对这门亲事的重视。
毕竟,乔月是从小就养在自己身边的,比自己嫡亲的孙女还亲。万一遇上个恶毒婆婆,被欺负了咋办?
证实了眼前这一对夫妇就是顾清的父母,老太太突然发觉,让乔月到顾家,跟顾清的父母一起生活,是一件多么荒唐的事情。
其他暂且不论,光是卫生条件,便令人堪忧。
可乔月不跟公婆去乡下,在城里又如何生活?
想到这些,她便头痛得不行。
见顾清询问,她还是礼貎地作了回复,“他们有事,来不了。”
这样的结果,顾清早有预感。
但他还是得体地微笑着,只适度表示了遗憾,“还想着趁这个机会,好好陪三叔喝一杯呢。现在看来,只能等下一次了。”
乔月却感到了愤怒。
她怒视着顾清,冷冷地说,“这就是你爹娘?”
顾清的身体有些僵硬,只机械地回答,“是!”
乔月讥讽,“你确定,他们进洛水饭店,不会被赶出来?”
顾清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尊严再一次被人狠狠地踩在地上,无情地摩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