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小小的藤椅旁,静静地靠着一把伞。
那天晚上,她还是回到了那间同时作为家的律师事务所,向往常一样拉上了百叶窗,将自己重新浸泡在冰凉的黑暗中,草草地用过晚餐,便顺着倦意合了眼。
她做了一个很奇怪的噩梦,说是噩梦,她却甚至不知道梦里到底经历了什么。
只记得在凌晨惊醒时身体禁不住地打寒战。
斥罪翻身下床,把那盏落地灯搬进了卧室。
打开开关,温暖的橙色灯光向今日黄昏的落日一样温柔地洒在她身上,她躺回床上,闭上双眼,似乎又看到了那个在街道中奔跑的身影,那个忘了带伞的蠢货。
她终于还是决心不再压抑自己的内心深处的那份好感,向着通讯录最底层的,甚至没有姓名的一个号码送了一条短信。
内心激荡的拉维妮娅·法尔科内终于还是安心地睡着了。
与此同时,处理完文件伏在办公桌上睡的正香的费德里科·恩格尔被移动终端的震动惊醒。
“这个时候的消息……难不成有进展了吗?”
点开收件箱,倦意全无的恩格尔对着那个陌生号码来的信息陷入了沉思。
“又见面了,拉维妮娅小姐。”
“是的,恩格尔先生。”
还是昨日的咖啡馆露台,只不过这次换成了斥罪约了恩格尔。
“你的伞,昨天忘了带。”
“谢谢,还好今天没下雨。”
“未雨绸缪。”
恩格尔隐约感觉到今天的斥罪有些不太对劲,但也没有细想,接过了伞,打开了菜单。
“拉维妮娅小姐,你喝些什么?”
“不,恩格尔先生,你知道我这么晚约你出来不是为了喝茶。”
就在这一刻,时间仿佛凝固了,耳畔的喧嚣相对于咖啡桌前的二人已失去了存在感。
在浓厚的夜色下,斥罪做出了她自卸任以来最大胆的一个决定。
“我们走,恩格尔!”
斥罪忽然站起身,一把抓住恩格尔的手,向着马路对面奔去。
“等等等等——拉维妮娅小姐——伞伞伞掉了!!!”
突如其来的肢体接触让恩格尔紧张地结结巴巴,耳根通红,难以组织起语言。
“管它什么伞,跟我去喝酒。”
二人就是这样冲进了街对面的小酒吧,坐在吧台前。
为了避免尴尬,斥罪接过酒保递过来的威士忌,咚咚咚地咽下去了一整瓶。
喉咙灼烧般的干燥感刺激着斥罪大脑,刺激性的泪水自然而然地从眼角滑落,她索性把头埋在了趴在吧台上的双臂中。
恩格尔后知后觉地学着斥罪喝下了一小杯特调鸡尾酒。
他知道自己的酒品很好,酒量也不算差。
甜辣的酒液进入胃中,一杯下去,自己的脑袋似乎也变得轻飘飘的。
“你……没有怎么想说的?……我就是因为知道你工作压力太大……才带你来这里……”
斥罪的嘟囔声从臂弯中传出,似有似无。
恩格尔看着斥罪同样红透了的耳根,心里一阵痒。
“是的……工作压力……”
他知道现在这个情况下的自己没有办法和斥罪聊起那些话题,索性决定放松一下自己理智的缰绳,向酒保又要了一瓶伏特加。
人在醉酒之后,一丝脆弱的情感都有可能被无限地放大,恩格尔心中的束缚逐渐被酒精解放,斥罪也不知何时从自己的臂弯中抬起头来,同恩格尔一起啜饮着酒水。
“拉维妮娅……我……”
“自从瑞奇托芬博士……把我安排到这个职位……我都打心底里地害怕……”
“害怕什么……费德里科……”
突然被直呼其名的恩格尔有些慌张,不过这种情绪在这时很快被酒精洪流冲淡了。
“害怕……害怕自己的能力……无法胜任这个职位……害怕自己……对不起叙拉古的市民……”
“所以……我不喜欢穿着制服……我不喜欢佩戴肩章领章……我不喜欢别人在称呼时加上职务……”
“我誓……一定——要加倍努力……身先…士卒……永远也不……辜负大家……”
“可是……万一呢……万一我真的没有做好……万一沃尔西尼的家族再次兴起……万一法律再次沦为空洞……万一——”
恩格尔的唇被堵住了,这是一个突然的,热烈的吻,浓烈的酒气从斥罪潮红的面颊飘来夹杂着脖颈处浓烈的体香和只有同为鲁珀的他能感受到的潮水般涌来的信息素冲进了恩格尔的大脑……
他似乎一下子就醒酒了……